向小強和肚子疼大驚,對視一眼,連忙把這個少女扶到墻角坐下
眼鏡少女臉色蒼白,頭發凌亂,頭顱向后無力地仰著,昏迷中手指仍然微弱地抽搐著,看得出來她經受了極大的痛苦
牢房里沒有一件家具,水泥地很涼,向小強脫下長衫,鋪在地上,扶她坐了上去
兩人直起身來,都搓著手,望著對方,沒有一點主意
這個眼鏡少女到底是誰?
因為有竊聽話筒,兩人不敢大聲說話,只是相互看著,心中各自想著
在城外旅店門口,他們可是親眼看著粘桿處把兩個女孩抓來的當然,他們誤認為那個女孩就是朱佑榕
當時看這個眼鏡少女滿不在乎的,以為真是什么公司的大小姐,真有些背景呢怎么又會受到拷問?
她說她“什么都沒說”,好像是受了拷問,而且堅持住沒招
兩人同時想到一個念頭:她也是大明情報員?
肚子疼檢查了她一遍,看看她的手,手指一下下抽搐著看看她的脖子、臉,很蒼白,只有嘴角有點瘀傷
肚子疼小聲道:
“沒什么明顯外傷”
向小強小聲問:
“你看她受的什么刑?”
肚子疼tiantian嘴唇,很內行的道:
“應該就是老虎凳也可能是電刑不出這兩樣”
向小強一股冷氣傳遍全身,下意識望了望上方,掩口唾沫,幾乎感到雙腿關節被老虎凳折斷的劇痛,還有電流流經全身的刺痛
“你……你看她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肚子疼皺眉道:
“難說一般弄成這樣的,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不用冷水潑的話,他們今天是沒法再審了唉,太可憐了……”
向小強看著這個蜷縮在墻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女,嘆了口氣,心中著實揪緊了一陣他小聲問:
“你說他們在問她什么?”
“多半就是……”他看了一眼外面燈泡話筒,壓低聲音道,“多半就是問‘女皇’是不是真的……”
“不對?她們在客店那邊就說不是了”
肚子疼摸著下巴尋思道:
“難說,因為清虜不一定信,清虜滿心盼望著他們捉到的就是女皇,肯定要逼問一番,讓她們承認他們不敢對‘女皇’用刑,就全下在她身上了……”
向小強想了想說:
“但粘桿處也不是死心眼,如果她們能說出什么眉目來的話,也不會鉆牛角尖的這位小姐難道是……”
肚子疼猜測道:
“可能她們是我們那邊的人,有別的任務的那個浦口什么公司的大小姐,就是掩護身份粘桿處幾個電話一查,就識破了然后就開始拷問了”
向小強點點頭:
“可能如此”
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下來三個人,打開牢門,對向小強吼道:
“出來!對,就是你!快點!”
向小強一凜,輪到自己了
……
樓上,向小強被按在椅子里,兩個彪形大漢站在旁邊,對面辦公桌后面,一個少校滿臉陰森地盯著他
向小強看到少校軍銜,知道這大概是這個分署的長官
薩克拉瞅著他,慢慢地抽出一支煙點著吸了,噴出一股煙道:
“說,她們來有什么任務?”
向小強一愣,她們?這么說,粘桿處的人已經百分百認定她們不是‘明朝女皇’了?
他問道:
“你問誰?”
薩克拉使了個眼色,“砰”的一下,向小強臉上挨了重重一拳
他眼前一陣金星,身子幾乎倒出座椅,立刻兩只大手把他抓回來,按好
向小強臉上劇痛,暗罵道:他媽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拷問……
對面薩克拉輕輕抽了口煙,繼續輕飄飄地問道: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那倆女孩兒來有什么任務?”
向小強盯著他,tiantian嘴唇,胸中緊張地跳起來他根本不知道那倆女孩是干嘛的,更別說什么任務但看來對方是認準了她們是明朝的特務,還認準了她們要和自己聯系
“快說……再問你一遍我數到三一……”
陰森森的語調,向小強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現在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兩個大明女特工有什么任務,不知道她們怎么和自己攪在一起的
“二……”
媽的,最要命的是,粘桿處不信,拳頭就在臉邊晃,說不說都會挨揍
但不知道她們是否真有什么重要任務,亂說的話,可能會害了她們
“三!”
旁邊的大漢一個黑虎掏心,向小強兩眼一黑,彎下腰去,抱著肚子喘不過氣來
他咬著牙,強忍著胃部的痙攣,好半天才吸進一口氣,心中怒極,抬眼掃著那個少校,心中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著他
好啊,你就牛逼……要老子能出去,你就完了……
頭頂一陣劇痛,后面那只手抓著他的頭發把他拽起來,坐直了
薩克拉指著旁邊地上的一堆東西,陰陰地道:
“怎么著,你也想嘗嘗這玩意兒?剛才你那個女同僚骨頭倒是硬得很,昏過去兩回你準備昏過去幾回?”
向小強咬著牙,望著那堆東西,有銅線、有電表的,他忍著痛想著:女同僚?那就是說那個眼鏡少女了……她果真是受了電刑……但這玩意兒自己可受不了啊!老子他媽的花錢穿越來就是受電刑的么?
薩克拉也盯著他,觀察著他的眼睛,心中想著,這么弄一遍,他心里就會認定,剛剛關進去的絕對是明朝女特工了
……
司令部大門口,一輛軍卡車停住,駕駛座探出戴大檐帽的腦袋,望著衛兵值班室里還在打撲克的兩個兵,傲慢地按了兩下喇叭
兩個衛兵見來了車,匆匆跑出來,見到大檐帽,又看見肩膀上的粘桿處軍銜,立刻“啪”地立正
車上遞出一個小本子,丟出一句話:
“你們徐州分署就在這司令部里?”
衛兵緊張地翻看證件,看到是北京總署的人,分外小心答道:
“是,大人,就在里邊,進去第二座小樓就是”
卡車后邊跳下一個粘桿處的士官來,提著一個很沉的大帆布袋
車上軍官收回證件,指著那個粘桿處士官,對衛兵道:
“聽著,從現在開始,他看著你們你們不許離開值班室,也不許往外打電話”
衛兵蒙了:
“大……大人,怎么回事?”
軍官冷冷地道:
“不關你的事我們粘桿處的事,少打聽開車!”
橫桿升起,卡車開進司令部大院
粘桿處士官推著他們道:
“好了,快點,進去!”
那衛兵覺得不對,看著對方肩章上的黑蜻蜓,又不敢不聽,進到值班室里,他們互看了一眼,問道:
“長官,什么事啊?弟兄們……弟兄們不敢礙長官們的事,可是,您得交代一下啊……弟兄們……畢竟都是司令部警衛連的編制,不歸……不歸粘桿處管的”
士官冷笑一聲:
“好,只能告訴你們,我們徐州分署的長官……哼哼,有問題了……有什么問題,你們還想聽嗎?”
兩個衛兵腦袋搖得像波lang鼓一樣
“嗯……那什么,有煙嗎?”士官接過衛兵匆忙敬上的香煙,另一人劃火點上,他吐了一口煙,慢慢地說,“告訴你們,徐州分署的長官要換人啦……現在這個長官押回北京,還不知保不保得住命呢……心情好,跟你們扯兩句,都他媽嘴巴嚴實點,知道嗎?”
“是是!”
“一定一定!”
……
副駕駛上,蝸牛抹了一把冷汗,胸中嘭嘭跳著:
“兄弟,你可真行,兩句話就唬住他們了”
開車的突擊隊員叫李根生他也小出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地笑道:
“嘿嘿,咱們突擊隊就是干這個的,到清虜的地方干事,多是偽裝成他們的軍官”
蝸牛問道:
“清虜這怎么這么松懈?連司令部都隨便能混進來”
李根生笑道:
“牛哥,你是北方人,但也沒和清軍怎么打過交道這里算是大后方,我們突擊隊從沒深入到這么遠干過任務他們根本就想不到他們以為這里安全的很你看他們門口都不站崗的,要沒那根桿子,我這樣開進去他們都不知道要是在浦口、江淮,剛才這樣絕對進不來”
到了第二道門,按門衛所說,粘桿處就在第二道門后邊門口還擋著橫桿,旁邊不是值班室,而是一個小碉堡黑洞洞的射擊口里閃著機槍槍口的寒光
李根生依舊傲慢地按下喇叭,出示證件但這次的衛兵沒剛才那么好糊弄
“大人,對不住,我們大人交代,今天我們這里來了重要人物,您進去可以,最多進去兩個人,還不能帶武器車也得先停在這兒”
李根生也不下車,拿眼睛掃著他:
“喂,我說你搞清楚狀況,證件你也看了,事情也給你說了,我們進去不是求人辦事,是要帶人走的我們還得讓他繳槍呢我們從北京來的知道嗎?”
“那,這個,”衛兵打量他們一眼,有些警覺,一邊說一邊退回碉堡,“大人先等一下,我給我們大人打個電話說一聲”
李根生看不好,推門下車,嘴里說道:
“算了算了,我自己跟他說……”
不由分說也擠進碉堡里,一抬手“咚咚”兩聲悶響,兩個衛兵像布袋一樣倒在地上,身下慢慢地溢出血來
霎時間,所有成員相當默契,像預先排練好的一樣,卡車后面跳下一名隊員,拎著沖鋒槍進駐碉堡,從架子上拿起清軍鋼盔戴在頭上,把在機槍前,守住這個關卡
李根生跑出來,跳上卡車,快速地調頭,讓車頭沖外面他看看周圍,沒人經過,向后喊一聲:
“好了,下!”
后邊五個突擊隊員挎著湯姆森沖鋒槍,手持消音器盧格手槍,跳下卡車,沖進粘桿處小樓
走廊上一個少尉迎面走來,驚道:
“哎,干什么的……啊,長官!”
“咚咚!”
兩聲悶響,少尉栽倒地上李根生指了一下樓梯,立刻三個人提槍順樓梯上去了
他熟練地找到走廊口的警鈴開關,抽出刀子把電線割斷然后一揮手,帶著剩下兩人提著槍開始清理一樓
推開一間辦公室,里面有兩個軍官
“你們是……”
“咚咚”兩槍,兩人趴在桌上不動了李根生端著沖鋒槍,右手拿著消音盧格,監視著整條走廊手下兩人組逐間逐間“清理”
或推門就進,推不開就敲門進去
李根生站在走廊口坐鎮,看著手下熟練地干活,心中也緊張萬分他看了下懷表,計算著時間動作還算蠻快,而且到目前還是幸運的,沒有打響
但是一旦打響,這里在司令部院內,周圍還駐有重兵,跑掉的希望很渺茫
他望著粘桿處大敞著的樓門,心中祈禱,千萬不要這時候來人
來也不要來多
五分鐘不到,一樓十來間辦公室清理干凈,一共干掉八個人他吩咐一個人留在一樓,自己帶一個人上二樓支援
……
長官辦公室里,向小強嘴角淤血,眼眶青腫,斜著眼睛盯著薩克拉,咬著牙一句不說
問得太莫名其妙,不知道,沒什么可說的而且他們問的是那兩個南明女特工的任務,沒問自己的任務這樣就說了,感覺太虧了
現在只是打,還沒上刑趁這段時間咬住牙關不說,想想怎么辦向小強從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經歷“革命先烈”的待遇只是打幾下,他還受得住
媽的,就當是上中學那會兒,和外校學生打群架了這不比那痛苦就是老處在逼問和拳腳中,頭腦沒法思考
薩克拉盯著他,想著:差不多了,把他送回牢房,剩下的就是“納蘭小姐”的事了這個計劃還真不錯,真要嚴刑拷打,這種南明死硬分子,弄個一整天不見得能撬開嘴送回牢里,讓“納蘭小姐”演演戲,一個鐘頭就能聽到真話
門外有人敲門,大聲喊道: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薩克拉一怔,示意向小強身后的大漢去開門
剛開門,“咚咚”兩聲悶響,大漢捂著肚子慢慢轉過身,眼珠子快要瞪出來,口中、手指縫里滲出鮮血
“咕咚!”碩大身軀栽倒在地
薩克拉大驚,拉開抽屜拿槍,一只手槍已經頂在腦門上了
幾條大漢涌進來,統統身穿清軍制服,配粘桿處肩章
向小強抬起流血的眼睛,掃了一圈,心中頓時一陣輕松,狂喜傳遍全身,望著目瞪口呆的薩克拉,嘴角揚起笑容
蝸牛撲上來,和向小強緊緊抱在一起,顫聲說:
“姑爺……姑爺,你受苦了……”
向小強抱著蝸牛,用力拍著他的肩,輕聲道:
“好,蝸牛,我的好兄弟!”
“隊長!”李根生等幾人也和向小強擁抱幾下
然后向小強道:
“根生,帶人到樓下去,子騰在下面!”
現在薩克拉臉色慘白地坐在向小強剛才坐的椅子上,后邊一個隊員拿槍看著他另外兩個隊員在翻這間辦公室的抽屜和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