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我要報仇。”我一字一句，堅決的說道。

我已經退縮了太久，既然姜妍不肯放過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好受。

我爸的昏迷本來就是他們所賜，我又為何要讓罪魁禍首活得這樣瀟灑自在？

“真的想好了嗎？”肖明睿再次問我。

“恩。”絕不后悔。

肖明睿看著我的神色有些復雜，但總的來說還是欣喜的。

“既然你已經決定，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替你報仇的。”肖明睿微微笑著，柔光落在我身上，“阿黎，不用擔心。”

包里的手機不停震動著，我知道是沈路陽在找我，來醫院以前，我刻意調換成了震動模式，擔心會被肖明睿發現。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我朝著肖明睿努了努嘴。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悵然，唇角抿了抿：“這就要走嗎？”

“恩，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我點點頭，再沒有多余的空閑話，朝著病房外走了去。

剛走出醫院，我立即取出了還在震動的手機，看著上面的十幾個未接來電，心里輕輕顫動著。

我以為自己最終會選擇沈路陽，可是我依舊沒有。

現在既然我已經嘗試著接受肖明睿，與他合作報仇的事情，我必須早些與沈路陽斷開關系。

畢竟以肖明睿的為人，是不會大度的讓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

我正猶豫著，應該什么時候聯系沈路陽時，手機又猛然振動起來，看著跳躍著的“沈路陽”三個大字，我心一狠，按下了接聽。

既然早晚都要與沈路陽劃清界限，不如盡早的好。

能夠讓我心上落下一塊包袱，也能夠讓沈路陽早些放下，一舉兩得。

“你在哪兒？”

“半個小時后，我在相親時那家咖啡廳等你。”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淡漠說著。

既然從什么地方開始，就從什么地方結束好了。

或許這一切，本就不應發生。

那邊好似一頓，良久，沈路陽溫柔的聲音才再度響起。

“好。”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從那短短的一個字中，聽到了一抹苦澀的味道，可是即便他會難過，又能如何呢？

蘇黎，你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緩緩閉上眼，嘲諷似的抿開了唇角。

咖啡廳就在不遠的地方，等待著沈路陽的時候，我忽而響起了和他在一起的這段短暫時光中發生的一切。

他幾乎總是微笑著，或平靜，或溫和，或帶著柔情……

從來沒有失過禮貌，就連在面對肖明睿的時候，也是一如既往的紳士。

我低低笑著，忍不住去想，一會兒他聽到我說出那些殘酷的話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畢竟……我這段日子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在欺騙他的感情。

外面依舊下著雨，我坐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厚重的雨簾外，忽然傳來玻璃震動的聲音。

我抬眸，正好撞見沈路陽柔和的笑容。

我霎時心虛的收回了目光，看也不敢再去看沈路陽瞳眸。

那一雙澄澈而又極致溫柔的眼中，只有一片赤誠，可是我什么都給不了他，只能帶給他最無情而殘忍的結局。

“出來。”我看見他沖我做的口型，即便是不解，還是往外走了去。

轉瞬，沈路陽已經在門前等著我。

“怎么了？”我疑惑發問。

沈路陽伸手，我知道他想要提過我手中的東西，不知為何，我神使鬼差的往后退了退，沒有讓他觸碰到。

沈路陽只是笑，清潭般的雙眸淺淺掀起一抹漣漪，便又恢復如常。

“走吧，這個時間點似乎不適合喝咖啡，我們去吃飯。”

我順著沈路陽的意思，跟隨他去了餐廳。

“沈路陽，我有些事想要和你好好談談。”我嚴肅的凝視著他，愧疚不已。

“什么事？”沈路陽清朗的微笑著，一如從前，又道，“還是先吃飯吧，吃飯的時候討論別的話題，可是不尊重的表現。”

我怔怔的看了看他，他瞳孔之中一片清明，笑意與往日并無不同。

可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他是不是……已經猜測到我今天想要說的話？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沈路陽替我夾了一塊我最喜歡吃的菜，若無其事的說著。

“這家菜的招牌菜都是素菜，你要是喜歡，以后倒是可以常來。”

聽著他的措辭，我微微有些發愣。

尋常他說的都是“我們”，可是今天，忽的變成了“你”。

我不知是不是自己思慮太多，或是心虛，我總感覺，他已經猜測到了今天我約他的目的。

“怎么了？”

輕柔如春風般的聲音徐來，我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恍惚了許久，馬上將意識拉了回來。

“沒事，我會常來的，這里的菜很好吃。”

我沖著沈路陽笑了笑，也不知有沒有掩飾住眸色中的那一抹慌張。

“嘗嘗石鍋豆腐。”沈路陽又替我舀了一勺豆腐，“雖然你不喜歡，不過這里的豆腐很不一般。”

我嘗試著吃了一口，果然是出乎意料的爽口。

整個吃飯過程中，我都尋找著機會，想要將話說出口。

可沈路陽偏偏好似猜測到我的意圖一般，一直搶占了說話的先機，無論如何也不給我機會。就算我將話好不容易接了過來，也總是中途打斷我，或是將話題轉移到其他事情上去。

眼看著一頓飯馬上就要結束，我猶豫著、遲疑著。

如果說出口，我們之間便再無可能，甚至連朋友也做不了，可是這一切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若是我今日不抓緊時間說出口，便會繼續將沈路陽拖著。

時間越長，帶給他的傷害也會越大。

我放下碗筷，重新凝視向了沈路陽。

“沈路陽，我們結束吧。”

我唇角連偽裝的笑意都沒有。

我笑不出來，強顏歡笑也不行。

我最難過的，不是眼前不得不說出的話，而是我明知沈路陽一心待我好，卻始終無法愛上他，只能一股腦的栽在幼稚又霸道的肖明睿身上，而是我明知沈路陽已經知道我的目的，卻還是不得不將事情提出來說清楚，親手給他狠狠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