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就這么不想看見我?”肖明睿恍爾抬頭,望著我的眸子锃亮,自信的模樣仿佛在警示著我,我們才是同類人。
“還是,師母見不得我身邊的女人?”肖明睿一番話纏綿悱惻,握在女人不盈一握的細腰上那只手抬起,輕輕從她染著厚重脂粉的臉頰上滑過,面上是享受而輕松的神色。
想到這雙手在一個小時以前還在我身上肆意游移,我按捺著強烈的惡心,停在原位,狠狠的瞪著他,胸口凝結著一團怒火,不想同他發出來,憋著又難受至極。
“小黎。”沈洛陽拉著我的手腕,用眼神示意我,“坐下吃飯吧。”
他讓我安心,和煦溫和的眼神中,我感受到了他傳達來的暖意。
我冷眼從肖明睿身上瞥過,坐了下來,卻因為動作弧度太大,碰倒了桌上的茶水。
茶水直潑到了我的裙擺上。
我懊惱,連忙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男左女右,洗手的位置卻都在一個地方。
我站在鏡子前,試圖用紙巾沾水擦去裙擺上的茶漬,卻發現適得其反。
不僅茶漬沒有拭去,反而被染濕的部分越發擴張。
我俯身又抬頭的一瞬,忽見身后站了一道人影。
我一驚,只怕是肖明睿陰魂不散,看清來人之時,才驟然放松下來。
沉下心來,我心底隱隱發笑,我竟然對肖明睿恐懼至廝。
只是他怎么會跟了來?
我疑惑的轉過身去,看向沈洛陽。
“你怎么來了?”
沈洛陽蹲下身目光直落在我裙擺上,淡淡看了看,將外套脫了下來。
“餐廳開著冷氣,一時半會兒應該干不了,你將就著穿上吧。”沈洛陽遞給我。
我猶豫良久,還是接了過來,莞爾一笑,隨他走了出去。
或許我應該嘗試著,一點一點接受他的關懷,一點一點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靠近他。
看著我們一同從洗手間回去,肖明睿眼底的嘲諷只增不減。
“師母和沈醫生當真迫切,只是可惜了這條裙子。”肖明睿曖昧不明的目光在我和沈洛陽身上來回流轉。
我自然懂他話中之意,卻伸手主動攬住了沈洛陽。
“比不得有的人臉臉皮比城墻還厚,在大庭廣眾之下渾不顧及顏面。”我反譏道。
肖明睿好似并不在意,身旁的女人也習以為常,享受的伏在他懷中。
軟弱無骨的模樣,仿若一只溫順乖巧的小貓。
“情至深處,自然難以自控。”肖明睿微微側過頭去,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女人,在她額間印下一吻。
我不忍作嘔,沒有再刻意去看他們。
正好菜端了上來,服務生添了兩雙碗筷。
“小可愛,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夾?”肖明睿順手從女人手中奪過她的筷子。
喂食?
我不禁冷笑,他還當真是在養寵物了。
女人輕輕吟吟的笑著,笑聲**入骨,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道菜,而后探手輕勾,纖細的藕臂便環在了肖明睿身上。
看著幾乎交纏在一起的兩人,我沉沉緩了緩神,不去看。
夾菜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陣灼燒著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我恍然抬頭,發現肖明睿竟一邊攬著那女人給她喂菜,一邊用曖昧的眸光凝視著我。
我覺得臟透了。
肖明睿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浪蕩的公子哥。
我知道他不過想要激怒我,讓我難堪,可是就這樣看著他,心底還是一陣微涼。
一只厚實的大手忽然覆蓋在了我的手上,我迎面望去,正好撞上沈洛陽投來的目光。
他微微笑著,如和煦的陽光和穿越城市最溫暖的風,笑聲仿佛會說話,讓我不必擔心。
我微微頷首,回以一笑,心底滿是感激。
低頭夾菜,我沒有注意到,在看見我和沈洛陽的動作時,肖明睿眼底劃過了一抹鋒芒畢露的戾氣。
“麻煩拿幾瓶82年的紅酒來。”服務員正好從一旁路過,肖明睿將她攔住。
我帶著敵意和怒氣,死死瞪著肖明睿。
他又想要做什么?
酗酒?
酒剛端了上來,肖明睿便起身,將一整瓶酒放在了沈洛陽面前。
酒瓶碰在桌上發出的脆響聲讓我不由一怔,警告的看向肖明睿。
肖明睿直接忽略了我的目光,一面有好似趣的打量著我,一面打開了酒。
“沈醫生,我想你不會不賞這個臉吧?”肖明睿晃了晃酒瓶,唇角邪肆的勾起。
沈洛陽面上依舊是最溫潤的笑,我在桌下搖了搖他的手,只怕他被肖明睿挑釁,當真與他拼酒。
這一瓶82年的紅酒下肚,可不會太舒坦。
沈洛陽反手剛沉穩堅實的握住了我的手。
“自當奉陪。”
我眸中一驚,連忙將沈洛陽拉了起來。
“肖明睿,要瘋你自己瘋,不要拉上我們!”我撂下話,想要拉著沈洛陽離開。
“沈醫生,你不是想要保護師母嗎?難道你連一瓶紅酒偶不敢喝?”肖明睿好似并不著急,悠然自得的坐在原位,目光灼灼。
“我沒事。”沈洛陽停下了腳步,在我耳畔落下一句話,便往回跨去。
肖明睿自鳴得意的目光狡黠的落在我身上,仿佛在說他贏了。
我冷冷笑著,搶先一步,從沈洛陽手中奪過了酒,打開瓶塞,將瓶子舉了起來,往嘴里灌去。
還算清醒的時候,我能夠看見,肖明睿眼底的驚愕。
我眸底泛出的光越發的冷。
肖明睿,你還是低估了我。
我不會放任任何人影響我的人生,一個霍禇晏,已經夠了。
酒瓶見底,我唇角半勾,不等肖明睿開口,重重一擊,將酒瓶砸在了桌上。
一陣玻璃花濺起,七零八落被砸得粉碎,刺進我皮肉之中。
不知是怒意上頭,還是酒精作祟,我一時近乎感受不到痛意。
“肖明睿,你要是再無理取鬧,別怪我不念舊情!”我舉著破碎的酒瓶指著肖明睿。
鋼琴聲停了下來,整個餐廳鴉雀無聲。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一番模樣,雙頰通紅,滿手是血,還扎著玻璃碎片,在餐廳里大吼大叫。
或許我才像是一個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