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我就看見陳姍姍家門前有很多人。
司機不得已在旁邊靠邊停了。
人群之外停著警車。
我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從人群最外圍擠到了最里面。
前面拉著警戒線，警戒線旁邊站著幾個警察。
還有警察似乎在屋子里查著什么。
我隨手拉了一個人，問，“這家人出了什么事？怎么會有怎么多警察？”
被我拉住的那個人眼底不知道是嫌棄還是同情，“你不知道？這家的女主人瘋了，殺了自己的老公�！�
轟——
我再次被霹了個外焦里嫩。
陳姍姍……殺人？
而且還是殺了那么人高馬大的唐輝
我覺得難以置信。
但是周圍人八卦的眼神，面前警察們冷漠的臉，還有空氣里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他們都在告訴我，是真的。
陳姍姍真的殺了人。
我覺得我的雙腳有些發軟。
連忙伸手扶住身邊的人，大口地喘著氣。
怎么會？怎么會？上次打電話，她都還在勸我要想清楚，不要從一場不幸奔赴到另一場不幸。
這才多久的時間，怎么我們的生活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哦，對了，我想起你了，你是這家女主人的朋友吧？上次我在窗戶里遠遠見過你�！�
這些人都是附近的鄰居，偶爾有幾個知道她也是正常。
“可憐喲，聽說是因為這家女主人受不了男主人對自己和女兒的家暴，所以才在沖動之下失手殺了男主人�！�
我旁邊的人很有耐心地跟我說道。
唐輝竟然又對她們家暴？而且這次還波及到了小佳佳？
我突然有點明白陳姍姍為什么會如此選擇了。
“以前我就發現這家有問題，總是會在大半夜傳來一陣陣壓抑的慘叫聲和孩子的哭喊聲�！蹦侨死^續道。
我在心底笑了笑。
早就知道有問題？那為什么不再該伸出援手的時候伸出援手。
他們都只顧著在這種時候看看好戲。
這就是薄涼而決絕的人性，有些時候殘忍至極。
但是我也知道，我并沒有什么資格是可以去評判的。
我拉起警戒線，走到兩個警察面前，說明了我的身份。
“閨蜜？”警察看著我，似乎想要確定點什么。
過了一會兒之后，他們答應我，讓我一會隨行過去。
那是我最煎熬的時候，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我卻覺得過去了好大一半天。
“走吧。”
聽見警官聲音的時候，我反而更加緊張，因為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對接下來的陳姍姍。
我原本只是想來跟她訴訴苦，跟她說說我的心情，卻沒想到，竟然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一路上，警車上都沒有人在說話。
我只聽得到我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我砰砰跳著的心跳聲。
“你先坐下，我去安排安排。”一直跟我說話的那名警官說完就離開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進警局，我坐在凳子上，怎么也靜不下來。
很快，警察重新走了回來。他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著他走。
我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陳姍姍坐在玻璃窗的另一頭，面色蒼白，盡管她微低著頭，我也能感受得到一絲濃濃的悲哀。
察覺到有人走過來，陳姍姍抬起頭。
看見是我，她原本就很紅的眼眶變得更加紅了。
我被她的樣子弄得也很想哭。
“姍姍……”
我才喊出她的名字，她就淚崩了。
耳邊全是她哭喊著認錯的聲音。
在學生時代，我們倆都是張揚的人，從來只有我們對付人。
我們總是笑得如五六月的花，別說在別人眼前哭了，就連在我們彼此面前，我們都很少哭。
現在看見她這個樣子，我只覺得無限悲涼。
“姍姍，你先不要哭�！蔽抑浦沟馈�
陳姍姍頓了頓，總算是停了下來。
“姍姍，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試圖讓姍姍冷靜下來。
陳姍姍似乎又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那一幕。
“他，都是他。唐輝對我用暴力就算了，他竟然也打罵佳佳。佳佳是我的心肝寶貝。”
陳姍姍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正常。她連表達都有些混亂了。
我好想要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不要怕。
但是面前是一層玻璃。這么簡單的事情，我都辦不到。
心里更加難受。
“小黎，小黎，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沖動了。”
陳姍姍一個勁地當著我的面道著歉。
我好像告訴她，不是她一個人的問題，但是我看著旁邊的警官一直在注視著，我也不敢多說什么。
我只好一個勁地重復著，“你先別哭，你先別哭�！�
事實證明，這句話有多蒼白。
我不僅沒有安慰得了陳姍姍，就連我自己都險些因為想到我倆的經歷而哭出來。
我只好匆匆結束這次見面。
“小黎，小黎，你別走�！�
陳姍姍站起身來，瘋狂地捶著玻璃。
里面的看守立刻上前制住她。
我見此情形，慌忙讓我身邊的警察制止住他們。
我知道陳姍姍一定是有急事想要跟我說。
那警察也好說話，對里面的人擺擺手。
陳姍姍重新恢復自由。
“怎么了，姍姍？”我柔聲問道，不愿意再次刺激到她。
陳姍姍坐下來，雙眼乞求。
“小黎，我自己坐牢不要緊，這是我應得的�！�
陳姍姍看著我，一臉嚴肅地道。
“但是佳佳，佳佳不應該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和懲罰�！�
我聽著，已經猜到她想要說什么了。
“小黎，我求求你，你千萬要幫我照顧佳佳�！�
果然，陳姍姍是想拜托我照顧佳佳。
我連連點頭，“你放心，佳佳是我干女兒，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聽到我的話，陳姍姍總算放心了。
“小黎，你要告訴佳佳，讓她不要跟她媽一樣走錯路。”陳姍姍最后道。
我看著她被看守帶下去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不管怎么說，犯錯的人確實是她。
“請問一下，她的孩子在哪里？”我問剛才那個警察。
他將我帶到了一間辦公室，打開門，里面坐著低頭沉默的佳佳，和她的心理治療師。
經過這些變故，佳佳應該受到了不少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