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褚晏被我的吼聲震得頓在原地。
他不是第一次見識我的脾氣，但在他的心里，我應該還是那個會對他委曲求全的女人。
“霍褚晏……”
“師母。”姜妍不知何時撲了上來，拉住我的衣袖，另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肚子，“師母，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老師。老師只是不想辜負我。”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先來挑釁了！
我側頭，瞇著眼睛盯住裝可憐的姜妍。
她剛才的那番話，別人聽不懂，我可不能聽不懂。一來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裝可憐扮好人；二來也襯出了我額無理取鬧；三來還影射了我是被辜負的人。
看似在責怪自己，其實是在暗諷我活該留不住男人！
姜妍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師母，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就放過我們吧，你不也已經有人陪了嗎？”
我看著她，那張充滿了膠原蛋白的臉果然讓人心生憐惜。
“師母，我答應你，我會把孩子給你養。”
姜妍繼續道。
我一句話沒說，倒都被她得了先機。
“姜妍。”
就在這時，醫護人員喊了姜妍的名字，看情況是已經有了結果。
我看了姜妍一眼，然后往護士的方向去。
只聽見撲通一聲，姜妍已經跪下來拉住了我。
“師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姜妍哭了起來。
因為我們剛才的氣氛，已經有一些人注意到了我們，現在被她一哭，更多人擁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一個男人出軌，正房找小三算賬來了。”
“怎么說也是個孕婦，大人怎么錯，孩子都是無辜的。”
“就是就是，也太不通情達理了。”
“誰都沒理，誰都有錯。”
“勾引別人的男人怎么都不能算對。”
……
人群中立刻發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我聽著，覺得太陽穴跳得發疼。
“師母，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姜妍還是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但我分明從她的眼底看出了一絲得意。
不想追究她的目的，我淡淡地開口，“你先起來。”
姜妍果然拉著我的手緩緩站起來。
見我們倆如此，眾人的評論才趨于平和起來。
我也無心管別人的評價，干脆不搭理。
我想將手從姜妍的手中抽出來，無奈她抓得很緊，甚至有指甲扣進了我的肉里。
我一時吃疼，甩了甩手。
姜妍也被我甩了出去。
我反應過來之后才暗道一聲“糟了”。
不管姜妍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鍋我都背定了。
“瞧瞧瞧瞧，難怪留不住自己的丈夫，對一個孕婦都能這樣狠。”
“依我看，倒是這個小三要可憐些。”
“可不是嘛，剛才她都跪下來求了，正房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卻巴不得要將她給碎尸萬段吧。”
我哀嚎一聲。
這都是些什么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經在腦海里編撰了一出大戲啊。
我要是真想將姜妍碎尸萬段，她也不會到現在還安然無恙了。
我看向趴在地上痛苦萬分的姜妍，抿了抿唇。不對，也不是安然無恙。
“蘇黎，你在干什么！”霍褚晏第一時間沖到了姜妍身邊，將她扶到自己的懷里，婆婆則趕緊去叫醫生。
這么大的動靜，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婆婆跟醫生護士被人擋在外面，很久都沒有擠進來。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也不知道要怎么反應。
周圍混亂一片，我的腦袋也混亂一片。
“囡囡！”
隱約中，我聽見我媽的聲音。
我趕緊轉身想要走。
我媽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千萬不能被她看見。
“啪！”
清脆的巴掌聲。
我愕然站定，難以置信地轉過頭。
人群也被這一巴掌驚動了，紛紛轉過頭去看。
我在縫隙里看見了站在婆婆對面的，我的媽媽。
“都是你教出來的女兒，要是我的孫子有個什么差池，我一定要你們負責！”
婆婆的手似乎剛剛才放下，她怒不可遏地朝我媽吼。
而我媽站在原地，詫然地看著生氣的婆婆。
她的臉微微泛紅，很明顯的五指印。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媽跟人急過，從來沒有得罪過人，更不會被人打罵。
今天卻一次性都受了，而且還受得那么莫名其妙。
我想也不想地沖向人群。
我要為我媽報仇！
“親家，你這是什么意思？囡囡怎么了？是不是你讓她受委屈了！”
我媽愣了幾秒之后慌忙問道。
我心里鈍痛，這個時候她想的還是我。心里的歉疚讓怒火更甚。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我毫不猶豫地用了最大的力氣，將婆婆推到在地。
婆婆和我媽都愣住了。
“你憑什么打我媽！”我憤怒吼道。
我媽趕緊抓住我，“囡囡，媽沒事，你冷靜點。”
我怎么能冷靜？我不能讓我媽的這一巴掌白受。
想到這，我立刻想要掙開我媽。我要給她討個公道。有什么沖著我來就是了，憑什么動我的家人！
我只覺得現在整個人都要炸了。
“竟然把自己的婆婆推倒，脾氣這么大，難怪會被人踹！”
“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撒潑，看來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好女人怎么會留不住男人？”
“雖然是為母親出氣，但也不該在醫院對自己的婆婆動手。”
“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解決？”
“正是荒唐，一個大人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身邊的人指指點點。
我更是怒火上頭。
這個世道，人都只同情“可憐人”是不是？
有幾個人還拿出手機來拍照。
我媽趕緊撲上去，求那些人不要拍。
我作為一個老師，不能被人曝光這些事。
那些人卻皺著眉，好像我媽讓他們做的是多為難的事。
我朝婆婆撲過去。
剛才還急著去看姜妍的醫生護士們趕緊過來攔住我，有人還跑去叫人，生怕這件事鬧大。
霍褚晏從人群中走出來，一把將我拉了過去。
“啪”的一聲。
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蘇黎，你鬧夠了沒有？”
霍褚晏放下手，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