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北淵的聲音很溫和，像是溪澗的清泉，從沈菀的心間緩緩淌過。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從她的心尖上蔓延開來，心頭似乎酸酸甜甜的，還有點酥麻。
她還沒來得及去想這情緒代表著什么，就看到小棠棠噠噠噠跑到了紀老爺子的身邊。
“曾爺爺，爹地那么厲害，我還以為以后家里是爹地說了算呢，沒想到還是要聽媽咪的。”
小姑娘自以為聲音很小，但其實并不小，旁邊的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沈菀的嘴角抽了抽，這小丫頭在胡說八道什么！
而紀北淵面色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這番說辭。
紀老爺子卻一個頭兩個大，明明是大伯，小棠棠卻偏偏喊爹地！
一口一個爹地簡直不要太甜，別說紀北淵了，連他這個老頭子都有些扛不住。
暫時喊爹地沒什么，可萬一喊習慣了，以后怎么改過來？
“爹地太沒用了……”
小棠棠嘟著小嘴，用軟糯糯的語氣抱怨道，“小棠棠想吃糖，爹地都說服不了媽咪給小棠棠買糖吃……爹地沒用，一點用都沒有！”
說自己的大孫子沒用，這話紀老爺子可就不愛聽了。
他老人家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心肝兒，這你可就不知道到了吧，現在的好男人都聽老婆的話，只有聽老婆的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你爹地是好男人，并不代表沒用，明白了嗎？”
說到這里，紀老爺子懊悔的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剛剛胡說八道些什么……
沈丫頭不是老大的老婆！
老大也不是小棠棠的爹地！
他居然被小棠棠這小丫頭給繞進去了！
小棠棠卻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曾爺爺說的對，電視里都是這么演的，好男人必須要聽老婆的話，爹地是好男人，所以我喜歡爹地！”
沈菀：“……”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為什么能扯到這上面來？
紀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滿了興味的笑：“小棠棠平時放學了喜歡看什么類型的電視？”
“什么都看。”沈菀一言難盡，“我平時工作忙，這方面管的少。”
紀北淵劍眉擰緊，“所以，偶像劇，家庭倫理劇，懸疑劇之類的，也看？”
沈菀滿頭黑線的點頭。
別的小朋友喜歡看動畫片，但是她家里的這一個，喜好卻格外的與眾不同。
喜歡看小鮮肉，喜歡追大帥哥，一切用顏值來說話……
紀北淵若有所思：“孩子的興趣得從小培養，畫畫、鋼琴、馬球、跳舞、武術都很不錯……后續再根據她的興趣，及時調整學習方向，重點在修身養性，提高審美……”
以前小棠棠沒有爹地，缺乏正確的引導，但現在有他了。
他紀北淵的女兒，一定是最優秀的！
沈菀立即點頭：“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回國安定下來之后，就給小棠棠報興趣班。”
紀北淵忽然拿出手機，遞過去：“這是我讓助理找來的幾家幼兒興趣班介紹，你看看哪個比較適合小棠棠？”
沈菀下意識的湊過頭去，等做完這個動作之后，她才反應過來，兩個人離得太近了！
還有，他們剛剛，就像是一對父母在討論孩子的教育問題！
她怎么不知不覺就順著這個男人的話說下去了？
沈菀被自己的想法嚇得一個激靈，她連忙后退一步：“這個事情之后再說吧，我先去公司上班了。”
她說完就走。
身后，卻響起了紀北淵的聲音：“紀碧，紀海，你們跟著沈小姐，務必保護沈小姐的安全。”
“是！”
兩個保鏢開了一輛車，跟在沈菀的車后。
等她的車子消失在紀家宅子門口后，紀老爺子才板著一張臉走過來。
“北淵，你不會真的打算娶沈丫頭吧？”
紀北淵淡然開口：“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小棠棠是你親弟弟的女兒，你是小棠棠的大伯，怎么總想著當小棠棠的爹地？這不符合倫理！”
“爺爺，您的目的是小棠棠的監護權，我和沈菀結婚，小棠棠的監護權自然就在我們紀家，正如您所愿，為何您要反對，還有——”
紀北淵不疾不徐的說道，“我愿意，沈菀也愿意，小棠棠也愿意，這不就夠了嗎？”
紀老爺子被堵的啞口無言。
他知道自己不占理，可是，他向來重規矩，被弟弟睡了的女人，又嫁給哥哥，這事兒，他壓根就無法接受，外人還不知道要怎么指摘他們紀家呢！
他吹胡子瞪眼道：“若然丫頭馬上就回國了，你跟她有婚約，你還是想想怎么跟若然丫頭解釋吧！”
老爺子說完，抱著小棠棠就去了一邊。
紀北淵勾唇搖頭，葉若然從來不是任何問題。
……
咖啡廳，包間。
沈菀費了不少力氣，才聯系上郁歡。
昨天的新聞越鬧越大，無數記者包圍了郁歡的主宅，若不是郁歡提前有預知，換了個住處，不然現在根本就寸步難行。
她顯然是一夜沒睡，眼瞼下一片烏青，沒有化妝，整張臉都慘白慘白的，沒有任何生氣。
“郁小姐，很感謝你能來見我。”沈菀心情復雜的說道，“我想對五年前的事情說一聲抱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
“沈小姐，與你無關，你本來就是受害者。”
郁歡捧著咖啡杯，雙眼無神。
如果有人問她，再給她一次選擇，五年前的她還會為了救一個陌生人，而闖入那個代表著地獄的房間嗎？
說實話，她不知道。
如今多活了五年的她，深諳事實，還是不知道該作何選擇。
但換成五年前的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幫助那個可能會被強奸的女孩……即便，最后被推入地獄的人是她自己。
沈菀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無聲的傳給她力量。
“我有五年前沈書雪給我下藥的證據，是醫院開具的具有法律效應的診斷書。”她將包里的一份文件遞了過去，“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郁歡垂眸，眼眶有點發紅。
她低聲道：“沈小姐，你知道嗎，今天凌晨四點多鐘，沈書雪給我打電話了，她請求我放她一馬，我不同意，于是，她便用你來威脅我。她說，你是她的親姐姐，即將成為紀家的二少奶奶，只要你出面，我就不能把她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