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老陳的用處
“真的假的？兒子快過來跟媽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老母親聽見這個消息，自然是非常高興的。這么些年來，自打離婚后兒子孤身一人拉扯著孫子。不是兒子丑，也不是兒子好吃懶做。找不到媳婦的原因，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窮。40歲了，如果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一個月能掙個一萬，相信兒子還是有人愿意嫁的吧？老母親放下手里的菜，起身將老陳拉到一旁坐下問道。
“現(xiàn)在的老板，是你以前的同事啊？我就說吧兒子，好人有好報的。當(dāng)初你要是跟旁人那樣看不起人家，如今人家也不會念那份舊情給你這么好的活兒不是？放心出去吧，家里有我呢。我身體硬朗著，還能幫你把家撐幾年。”等老陳把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一說，老母親很是興奮的對他說道。這是兒子的前程，萬不能因為家里的瑣碎事情，耽誤了他翻身的機(jī)會。兒子40了，或許這一次，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翻身的機(jī)會。老母親輕輕撫摸著老陳的手掌，腦子里回想著他小時候的種種，心里暗暗做了決定。
“是啊媽，考勤從今天就開始打了。您歇會兒，我去做飯，家里有酒沒？我想喝兩杯�！比朔晗彩戮袼�，素來在家中滴酒不沾的老陳，今天破例地想要喝酒了。酒，是老母親下樓買來的。老陳做好飯菜，等兒子放學(xué)回家后，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里其樂融融的吃完了這頓晚餐。
“媽，你在家好好兒的，兒子出去幾個月就回來。每個月我還有800塊的失業(yè)救濟(jì)金，你別忘了取出來用。”又過幾日，方進(jìn)通知老陳要出發(fā)了。原本以為自己會義無反顧地踏上人生新旅途的老陳，在分別的時候才知道心里對這個家是那么的不舍得。他早上一如既往的將兒子送到學(xué)校，然后抱著兒子狠狠地親了幾口。他沒有告訴兒子自己今天會走，他害怕看見兒子眼中舍不得的眼神。老母親將他送到了集合的地點，一再替他整理著身上的衣裳。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不管老陳多大年紀(jì)了，在老母親的心里，他始終還是當(dāng)年那個襁褓中的孩子。老陳回過身僅僅抱住自己的母親，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著。
這是他懂事之后，第一次擁抱自己的母親。母親老了，不知道還有多少年月可活。他吸了吸鼻子，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老母親在晚年能夠享上自己這個做兒子的福。
“好好兒干兩年，把后半輩子的錢都掙了，然后回來好好兒陪家人過日子�！崩详惿宪嚵�，一路上他頻頻回頭。路邊，還能依稀看見老母親孤單的身影。她站在那里，不停朝著兒子離開的方向張望著，揮手著。老陳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40年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一旁的方進(jìn)輕嘆一聲，遞給他一張紙巾，然后拍著他的肩膀為他打著氣。人活一口氣，心里頭那股子爭強(qiáng)的氣要是卸了，這個人也就廢了。
“好好兒干兩年，我要讓我媽享福�！崩蠌堃е�，從兜里掏出煙來遞給方進(jìn)一支說道。打這一刻起，他覺得自己似乎改變了一些。錢，我要錢，很多的錢。老張牙齒緊咬著煙蒂，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母親的方向。
“這就對了！”方進(jìn)哈哈笑著，替老陳把煙點上后說道。
一路高鐵，汽車來回倒騰著，三天以后老陳跟著方進(jìn)來到了公司駐外某個工程隊里。這里很是荒蕪，荒蕪到你有錢都花不出去。工程隊位于一片深山當(dāng)中，山叫什么，自己在哪里，這些信息老陳完全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隊里的工友們來自于全國各地。他們操著蹩腳的普通話，聚集過來跟方進(jìn)打著招呼，并且用眼不停地打量著老陳。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同事，老陳。今后就跟我們一起找飯吃了，人家初來乍到，大家多提攜提攜。早點把他教熟，我們也能早點多個幫手。晚上加菜，咱們歡迎一下老陳的加入�！狈竭M(jìn)雙手插在兜里，看著眼前這群面露狐疑又或者是不善的手下們說道。
“以前都干過些嘛呀？”工程隊住的是軍用帳篷，帳篷分里外兩層。在野外駐營的話，完全不擔(dān)心蛇蟲鼠蟻什么的會爬進(jìn)去。四個帳篷分東南西北扎在那里，當(dāng)間兒空出一片空地，也已經(jīng)是被人整理得寸草不生十分平實�？盏厣戏胖鴰讉�大木箱子充作桌子，上頭還有兩盞煤油燈，標(biāo)尺和地圖。角落里還有成桶的柴油單獨(dú)擺放在那里，兩臺柴油發(fā)電機(jī)則是安靜地躺在一旁。一個工友將老陳領(lǐng)進(jìn)了帳篷，指了指靠門的那張行軍床示意他坐下，完了叼著煙問他道。
“以前啊，在廠子里干鉗工。這不是廠子不行了，想出來掙兩個錢么。兄弟，你以前是干嘛的？”老陳將行李放到床頭，完了拍打了兩下床鋪，坐到上頭問那個工友道。
“鉗工？我的媽咱們這兒還來了一個干正經(jīng)活兒的人嘿？”工友聞言很詫異的看了看老陳，一直到他確認(rèn)老陳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之后，這才大笑著在那里招呼著其他人道。
“你確定不是這個鉗工？”幾個工友走過來，當(dāng)間一人伸手做著扒手的樣子問老陳。在他們那塊兒，也管扒手叫鉗工的。
“哪能呢，我這輩子都沒干過那種事情�！崩详惵勓赃B忙替自己辯解起來。他這半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一沒案底，二沒遲到早退了。
“我找老方談?wù)勅�，這不是開玩笑么？”問話的那人聞言冷笑一聲，完了嘴里念叨著轉(zhuǎn)身就往方進(jìn)住的帳篷走去。
“老方，你帶這么個人來，是幾個意思？”走進(jìn)了方進(jìn)的帳篷，那人一屁股坐到行軍床上徑直問方進(jìn)道。
“你急什么老羅，帶個身家清白的人過來，總會有他的用處的�！狈竭M(jìn)低頭看著面前的照片，然后逐一跟手邊的圖紙對照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