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瑤看到晏明深的腳步停了,震顫的心里又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她連忙放軟了聲音,讓自己顯得乖巧可人。
“深哥哥你記得嗎,你說你會陪我一輩子的,你說你會給我最完美的婚禮。”
她抓著晏明深的胳膊不放,企圖用溫婉的聲音喚起晏明深心底的余情。
“你還說過你最喜歡聽我的聲音。我好久沒唱歌給你聽了,等婚禮結束,我彈唱給你聽好不好,就用你送我的水晶鋼琴……”
晏明深的拳頭一緊,眼底波流涌動不休。
他確實很喜愛杜瑾瑤的聲音。
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它一遍遍的在自己的耳邊低喃:“不要怕,不要慌,你會活下去的,你會離開這里的……”
這個聲音,支撐著他從瘋狂的邊緣恢復理智,支撐著他一手辦好雙親的葬禮,一手力挽狂瀾坐鎮晏氏,摧枯拉朽一般摧毀了晏則愷的陰謀勢力。
而現在……
晏明深側臉上的咬肌迸出。他伸出手,堅定而冷漠的將杜瑾瑤抓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我是承諾過。”
他的聲音低到了極限,仿若并不是在回答杜瑾瑤,而是在和內心中的自己交戰。
“但我的承諾,只會給當年的那個瑤瑤。”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緩慢而滯澀.
“你不是。”
那個女孩兒,溫柔又堅強,純粹又美好。
她或許曾經是杜瑾瑤,但現在,卻再也不是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成為他鏤刻在心尖的那個女孩兒。
一段生死邊緣的拉鋸,成就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戀。
歲月與時光如此殘忍,最終,還是將一切的痕跡都抹去了。
面目全非。
這一刻,晏明深甚至在想,要是他從未找到杜瑾瑤,從未見過杜瑾瑤,就好了。
那么,六年前,黑暗地獄里綻放出的那朵曼陀羅花,將浸著最純粹,最熾烈的愛意,靜靜的搖曳在記憶深處,不會枯萎變色,不會面目全非,依然留著她最鮮艷的色澤。
深深埋葬。
晏明深再一次舉步,似乎很艱難,像是在與什么深入骨髓的東西決裂一般,卻異常的堅定。
無論是杜瑾瑤那熟悉的聲音,還是令人不忍的哭喊,都再不能讓他停留。
“不,不要,你不能走!!”
杜瑾瑤徹底的陷入了崩潰和瘋狂之中,不顧一切的往晏明深的方向撲去!
在她即將碰觸到晏明深衣角的時候,一雙手忽而橫在了她的眼前。
“杜大小姐,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遲亦旸的一雙桃花眼笑瞇瞇的:“以你這么好的條件,要啥有啥,想和誰結婚都行啊!干脆點兒放手,多好?”
杜瑾瑤眼眶猩紅,歇斯底里的嘶喊:“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和他結婚!你給我滾開!”
“唔,這有點難辦了。”
遲亦旸依舊是笑笑的,但身形卻是一動未動:“我不是很想滾開哦。”
“而且,說句實話。”他上下打量一番杜瑾瑤狼狽不堪的模樣,嘖嘖的搖了搖頭:“你這樣子,其實吧,挺配不上晏少的。”
杜瑾瑤愣了一下,遲亦旸語氣和眼神里的輕慢不屑,深深的刺激了她一顆驚慌又恐懼的心。
一想到外面的眾目睽睽,她連忙低頭將自己亂七八糟的婚紗裙擺整好,卻在低頭的瞬間,一個銀燦燦的東西掉落下來。
璀璨奪目,鑲滿鉆石的小皇冠。
從高高在上的頭頂,跌落進滿是塵土的泥濘中。
晏明深的身影快要看不見,杜瑾瑤愣愣的盯著那個皇冠,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頭發繚亂,妝容哭花,目光呆滯。
可憐又可笑。
遲亦旸搖了搖頭,卻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轉身跟上晏明深大步流星的步伐。
“晏少,你現在要去哪兒?外面那些媒體賓客都怎么收拾?”
遲亦旸一手搭在晏明深的肩膀上,嘴里絮絮叨叨著:“你真行,整個這么大的陣仗還嫌不夠,又扔了個炸藥包!我敢打賭,你這次要在熱搜榜上待個十天半個月才能下來!”
他說了半天,沒聽到晏明深的回應,不由朝他看了看。
晏明深臉色冷凝到了極點,下頜的線條緊緊繃著,可見心情異常的差。
遲亦旸咋了咋舌,知趣的準備換個話題,忽而迎面撞上一個人,他笑眼彎彎的打招呼:“沁姐,你——”
“明深!”
晏沁壓根沒顧上遲亦旸,她明艷的面容上焦急不安,上氣不接下氣:“明深,小身板兒不見了!”
晏明深如風的腳步猛然一頓:“什么意思?”
“聆微不見了,她失蹤了!”
她急得差點哭出來:“她明明昨天上午就該和我聯系了,現在都整整兩天了一丁點消息都沒有!我把所有留在南都的人手都調用起來,全都找不到她,哪里都找不到!”
晏明深心臟空了一拍,旋即劇烈的加速!
他這兩天總是隱隱有感覺,好似要發生什么事情,所以他一直不斷的往南都那邊打電話詢問,但南都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卻沒想……
晏明深眼眸凜冽,口吻冷靜:“我叫林顯聯系一下南都警署。晏沁你別急,飛南都最近的航班是幾點?現在就走!”
晏沁慌亂的點頭,遲亦旸在兩人中來回看了兩眼,張了張嘴:“你們現在就走?我靠,那那那那外面那些人怎么辦?全是晏氏請來的,一個不能得罪……”
沒人理會他。
晏明深習慣性的從口袋里拿手機準備打給林顯,摸空了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在杜瑾瑤的包里。
“我去拿手機,等我一下。”
晏沁火急火燎的,哪里等得了,跟著晏明深一起進休息室,一眼瞅見杜瑾瑤的香奈兒包包。
晏明深將手機打開翻了一下,沒有發現未接電話或信息,便準備撥通林顯的號碼。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打開快捷撥號界面,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晏明深一眼掃過上面的名字,蹙了一下眉頭,有些詫異,但神情卻是放松不少。
晏沁也瞧見了,雙眸一亮:“聆微?她沒事?我去,這死丫頭,兩天沒消息,倒是先給你打電話!沒心沒肺!”
晏明深的唇角極細微的彎了一下,隨即劃開通話。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