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蕓汐檢查了一下，又問了御醫幾句，御醫的回復是由傷寒引起的病癥。

暮蕓汐沉思了一會兒，先給九千歲掛上吊瓶，調配了一管子鎮定劑。

九千歲迷迷糊糊中，還在念叨著什么鬼啊，神啊，龍啊，鳳啊的。

暮蕓汐讓人端來熱水，給他服了幾顆安夢丸。

這是二十三世紀的新藥，一般用來治療社交抑郁癥、被害幻想癥，以及適用于時常做噩夢的人。

九千歲倒是很配合，咕嘟地咽下，暮蕓汐再開了葡萄糖給他喝，喝完后他倒頭躺著。

過了一會兒，九千歲慢慢地醒來，看著床邊的暮蕓汐，眸子里竟然溢出淚光，喃喃道。

“南煙，是你嗎？”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露出了迷之疑惑，皇爺爺喊得是誰？

“......皇......皇爺爺......您醒了嗎？”暮蕓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九千歲的眼睛漸漸地凝聚焦點，仿佛才醒過來，看著暮蕓汐，語氣與方才的溫柔截然不同，“你咋來了？”

暮蕓汐眼角抽了抽，“那個......皇爺爺您病了，是不是夜里沒注意？”

“孤屋里有爐火，也有地熱。”九千歲說著，又咳嗽了兩聲。

祥公公躡手躡腳地上前，揭穿了他，“您昨兒個，喝了不少酒，后來又舞劍，淌了一身的汗，又吃了半邊胡瓜......

奴才勸著您呢，您就是不聽，本來就近幾天身體不適，昨天一通折騰，這是加重了啊。”

“你胡說八道，孤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九千歲大怒，只是著實無力，狂吼的聲音也不大，毫無殺傷力。

祥公公笑著道：“您舞劍，是因為聽了太子妃的話，要鍛煉身體，但是您又喝酒，又吃瓜的，老奴勸您不聽啊。”

暮蕓汐看著九千歲，嚴肅道：“皇爺爺，從今天開始，您必須要嚴守清規三個月，不能喝酒，少抽煙袋，早晚出去溜達練劍，不能吃生冷的食物，不能憋在殿中不活動。”

九千歲不樂意了，道：“孤本來就沒喝酒，煙葉少抽了許多，至于早晚舞劍，下雨刮風從不曾歇過，這點你都可以問小祥的。”

“還說不喝酒呢？每個月跟丞相他們聚一塊兒喝點酒，不算喝酒嗎？”天慧帝見他稍稍好點兒就開始得瑟，沒好氣道。

九千歲瞪了天慧帝一眼：“一個月喝一次算喝酒嗎？不懂就閉嘴。”

天慧帝臉色不大好，“每回都喝醉。”

九千歲不悅地道：“你今個兒怎地那么啰嗦？都什么時辰了？回去吧，別都守在這里了，孤又不是快死了。一個個杵在云霄殿做什么？回吧，都回吧。”

說完，趕鴨子似地往外攆人。

天慧帝直接對東方翊和暮蕓汐道：“你們兩人今晚就暫時留在云霄殿吧，明日等九千歲好些再出宮去。”

“是！”東方翊應道。

天慧帝一走，暮皇后說了兩句保重身體的話，還拉著暮蕓汐也說了幾句話才走的。

暮蕓汐頗受驚喜啊，皇后姑姑竟然主動跟自己說話了嘞，說話還很溫柔，這位姑姑可是一向對自己冷言冷語，如今是轉性了嗎......

殿中的人漸漸散退。

暮蕓汐和東方翊在九千歲床邊守著，九千歲還掛著水，一時也睡不著。

于是，三雙眼睛，你瞪我我瞪你。

東方翊沖暮蕓汐眨眨眼，那表情分明在說：汐兒，你問問剛才皇爺爺喊的人是誰？

暮蕓汐垂眸，醞釀了一下，隨后笑嘻嘻的看著九千歲，親切的喊了一聲：“皇爺爺，那個......南煙是誰啊？”

“南煙？誰啊？不知道。”九千歲神色微變，露出特別疑惑無辜的眼神，眼睛看起來特別的大。

東方翊笑的賊兮兮的，“皇爺爺，您還有什么難為情的嗎？都這歲數了，就招了吧，看來是有故事啊，我跟汐兒也是閑著，您就給我們講講南煙的故事，解解悶兒如何？”

“我看你是找打！”九千歲從枕頭底下掏出煙桿子，咚一聲敲在東方翊頭上，疼的東方翊嗷嗷直叫。

“什么南什么煙的？不許你們胡說。”九千歲冷哼道。

暮蕓汐見九千歲真要生氣了，為他拉好被子，“您別激動，就是剛才您做夢的時候，喊出來的，您睡吧。多休息，還暈嗎？幻覺還有嗎？”

“有點兒暈。”九千歲看著她。“那不是幻覺，那是真的魔，還有神，龍，鳳......”

九千歲似乎又迷糊了，暮蕓汐擔憂地看著他。

“孤的眼珠子們都好么？”九千歲嘆了口氣。

“好，托您的福好得很吶。”暮蕓汐嗯了一聲，“最近又長了呢。”

“好好好！回頭都帶過來，給孤看看，那是龍子龍孫啊，有了他們，神族未來的希望更大了，現在，只愿能早日覺醒，人的七情六欲，都要激發出來。”九千歲喃喃道，眼睛也慢慢地閉上了。

暮蕓汐下意識的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氣，還好沒問題。

不過這夢魘好像相當嚴重啊！

“南煙......你好嗎......”

暮蕓汐和東方翊一怔......還說不認識，夢里都喊著人家的名字。

東方翊輕聲問祥公公，“南煙是誰啊？”

祥公公搖搖頭，努努嘴向九千歲，意思是他還沒完全睡著。

果然，九千歲又睜開眼睛，看著暮蕓汐問道：“南煙，我找不到你，你在哪里？”

......暮蕓汐嘴角抽了抽，道：“皇爺爺，您是不是又有幻覺了？”

“幻覺啊？幻覺......原來是幻覺啊。”九千歲有些怔忡，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看不出來他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

三人守在他的身邊，等聽到輕微的鼾聲傳來，祥公公才招招手，示意他們到外殿那邊去。

東方翊十分好奇，南煙到底是誰？且是個女人的名字，為什么皇爺爺幻覺的時候會見到她呢？

“這位南煙，咱家也不知道是誰啊。”祥公公有些摸不著頭腦，“說起來，咱家聽到這個名字不止一次了，夜里九千歲做夢，偶爾會喊到這個名字。”

“是不是皇爺爺愛而不得的女人？”東方翊八卦道。

皇爺爺的后宮人很少，真正有封號的，除了皇祖母之外，還有兩位太妃，但都已經駕鶴西去了。

皇爺爺是一國權勢最高的人，可如今竟然喚著一個女子的名字，可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