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蕓汐猛地睜開眼睛。
眸光朦朧中,有一張面容漸漸清晰。
“媽媽?”暮蕓汐驚得淚眼婆娑。
“怎么了?不認(rèn)識(shí)媽媽了?”那婦人笑了一下,拿下她額頭的毛巾給她擦了一下臉。
暮蕓汐慢慢地爬起來,眸光癡癡地看著媽媽,她跳起來,看著旁邊沙發(fā),電視機(jī),茶幾,柜子,落地玻璃窗......
天啊,這里是家里!
她回家了?
暮蕓汐打開房間的衣柜,看著落地鏡,她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牛仔褲,t恤,大波浪,脖子上帶著精致的翡翠吊墜項(xiàng)鏈,這是她十八歲生日的時(shí)候媽媽送給她的。
天啊,天啊,天啊!
暮蕓汐跌坐在床上,怎么會(huì)這樣的?
她回來了?老五呢?孩子呢?
暮蕓汐雙手捂臉,哭了起來。
“小汐兒,怎么了?是誰欺負(fù)你了?”暮媽媽拿著熱毛巾,站在門口,眼底有驚痛。
暮蕓汐抬起頭,站起來一頭扎進(jìn)了媽媽的懷中,“媽媽,對(duì)不起,我讓你傷心了。”
暮媽媽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喃喃地道“沒事,沒事,媽媽永遠(yuǎn)都不會(huì)怪你,不管你在哪里,媽媽只希望你活的開心快樂就好。”
暮蕓汐抬起頭,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夢(mèng)里一樣。
她牽著媽媽的手走出去,這才留意到墻上掛著一幅她的照片。
是她畢業(yè)時(shí)候的照片,博士帽底下,是她那張笑容明媚的臉,當(dāng)時(shí),爸爸說過,這張臉就像是春風(fēng)拂面,十分溫暖好看。
當(dāng)時(shí)想掛在墻上的,但是,因?yàn)楦绺缦吹恼掌咨诎祝瑡寢屨f忌諱不愿意掛上去。
如今,卻赫然掛在了墻上。
“小汐兒,你去哪里了?怎么喝得那么醉?”暮媽媽拉著她的手,癡癡地望著她問道。
暮蕓汐不知道怎么說,她一直認(rèn)為是在做夢(mèng),可又那么的真實(shí)。
“我......我生了孩子,我在孩子的滿月宴上喝醉了,醒來就在這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暮蕓汐茫然地問道:“媽媽,我在這里是死了嗎?”
“你沒死,你一直在媽媽的心里。”暮媽媽的眼淚流了下來,“孩子,你就是媽媽心中的天使,善良而又堅(jiān)強(qiáng)。”
“媽媽!”暮蕓汐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抱住了媽媽,“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
暮媽媽抱著她,哭得痛徹心扉。
暮蕓汐狠狠地給自己兩巴掌,她讓媽媽傷心了。讓家里人傷心了。
她放開媽媽,連忙問道:“爸爸呢?哥哥呢?”
暮媽媽擦了眼淚,看著她道:“他們都上班去了,你走后,國家表彰了你,被封為烈士英雄,如今,他們?cè)卺t(yī)院做研究呢。”
暮媽媽去拿手機(jī),“我要給你爸爸打電話。給你哥哥打電話,告訴他們你回來了。你等著,你等著......”
暮蕓汐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耳邊的聲音漸漸地失去,卻倏然聽得凄厲的一聲叫喊。
“小汐兒,小汐兒,你要走了嗎?你......你能不能多陪媽媽一會(huì)兒?媽媽想你,你......一定要過得快樂啊。”
“媽媽!”她驚喊出聲。
“汐兒,汐兒,快醒醒,快醒醒......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噩夢(mèng)了?”東方翊抱著暮蕓汐,見她哭得力竭聲嘶,在夢(mèng)里都喊了出來。
暮蕓汐睜開眼睛,看到東方翊焦灼的臉,她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東方翊?我......我媽媽呢?我媽媽呢?”
暮蕓汐忽然推開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瘋狂地喊著,“怎......怎么又是這里?我要見媽媽,我媽媽......我要多陪她一會(huì)兒,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啊......”
“汐兒,你做夢(mèng)了,”東方翊嚇得連忙抱住她,“你做噩夢(mèng)了,別怕,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不,我看到媽媽了,媽媽很傷心,媽媽她希望我多陪她一會(huì)兒......她很憔悴......”
暮蕓汐像個(gè)瘋子似地大哭,拍打著東方翊的肩膀,“你放開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他們......”
“不,暮蕓汐,你冷靜點(diǎn)兒,”東方翊聽著她說的那些話,心里頭害怕極了。
“你哪里都不準(zhǔn)去,你只能留在我身邊,不準(zhǔn)走。”
“不,東方翊......你不懂......”暮蕓汐發(fā)出絕望的悲哭聲,“我突然來到這里,我的家人會(huì)很絕望的......”
東方翊手拍了一下暮蕓汐的脖子,她軟軟地倒了,他懷抱著她,緊緊地抱著,心頭恐慌得無以復(fù)加。
暮蕓汐再醒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是翌日一早了。
東方翊抱住著她睡,他一宿沒閉眼,她醒來的時(shí)候,就對(duì)上了他焦灼慌亂的眸子。
“汐兒,好些了么?”
暮蕓汐慢慢地爬起來,頭很痛很脹,“我喝醉了?”
“嗯,你喝醉了,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東方翊的眸光在她臉上審視,小心翼翼的。
“頭好痛!”暮蕓汐有些惱......
“是的,以后別喝酒了。”東方翊喃喃,語氣里帶著滿滿的溫柔。
暮蕓汐甩了一下暈沉沉的腦子,“我......似乎做夢(mèng)了。”
“不,你沒有做夢(mèng)。”東方翊驚痛地握住她的肩膀。
暮蕓汐看著他,“......我有沒有做夢(mèng),你怎么知道?”
“我......我一晚上都沒睡,看著你,你睡得可沉了。”東方翊說。
暮蕓汐道:“睡得沉也可以做夢(mèng)的啊。”
東方翊瞳孔一縮,緊張的看著她,“你記得你夢(mèng)了什么嗎?”
“嗯......”暮蕓汐搖搖頭,“記不起來了,就記得那種很悲傷的感覺。”
東方翊連忙說:“那一定是噩夢(mèng),不要想了。”
暮蕓汐哦一聲,掀開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仨娃們。”
“等會(huì)兒我陪你去。”東方翊連忙也下床,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你這還沒洗臉呢,一身的酒氣,熏著仨娃了。”
“還真是,你昨晚怎么忍受的了?你醉了嗎?”暮蕓汐笑道,腦海里慢慢地浮現(xiàn)出那個(gè)夢(mèng)的情景......
和媽媽見面的場(chǎng)景。
一言一句,都漸漸地清晰起來,清晰得不像是夢(mèng)。
甚至,她覺得如今才是一場(chǎng)夢(mèng),許是因?yàn)樗拮碇蟮幕璩粒屗仍诘厣隙加X得是踩在云里霧里,有夢(mèng)的感覺。
東方翊覺得暮蕓汐的笑容是蒼白的,就像是努力地?cái)D出來,僵硬得很。
去看孩子的時(shí)候,暮蕓汐耳邊忽然響起媽媽的呼喚,她的心尖銳地痛起來,痛得幾乎要站不穩(wěn)。
東方翊一直都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抱著她,不問,也不說,只是用沉痛的眸子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