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到先生的任何回應(yīng),也沒有看到他有任何動作。
司機(jī)以為,他要繼續(xù)無動于衷,卻聽得他帶著幾分悵然的聲音響起。
“健康的體格和性命,哪個更值錢?”
司機(jī)沒有回答。先生總是這樣,說一些自相矛盾的話。
健康的體格和生命,難道不是等價的重要嗎?
司機(jī)有些著急,先生的身體不好,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里,體質(zhì)會變得比平時更差。
可是他知道自己勸不動先生,唯一能勸得動先生的,只有蘭先生。
也不知道蘭先生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去了這么久還沒有回來。
終于,在司機(jī)焦灼的期盼中,該來的人終于來了。
看著車上下來的人,一頭銀色的長發(fā),猶如天使般落在他的期盼里,司機(jī)熱淚盈眶。
“蘭先生,您快勸勸先生,他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司機(jī)說著,將手中的雨傘遞給來人。
蘭錦,梁玦愛的助理兼私人醫(yī)生,也是唯一的摯友。
他聽到司機(jī)的畫,不悅地皺眉,接過司機(jī)手中的雨傘,走到梁玨愛身邊。
梁玦愛感覺自己的視線被阻隔,不悅地瞪著蘭瑾,無聲地控訴。
蘭錦笑看著他,眼睫毛上沾染了細(xì)密的霧珠,讓他本來就好看的俊顏上多了幾分憐惜。
他比梁玦愛高出一個頭頂,接觸到梁玨愛哀怨的眼神,抬手抹掉他睫毛上的霧珠。
“男人不要那么,媚。”
梁玨愛一噎,抬腳朝蘭錦踹了過去。
可惜,被躲開了。
蘭錦拉著他進(jìn)了屋,讓去泡藥浴。
但是梁玨愛一臉的無所謂,似乎身體不適的不是他一般淡漠。
“不要鬧,你這身子再不調(diào)理,怕是連年夏都挨不到。更何況伏羲才剛?cè)攵闫鸫a要等到那邊入了夏才可以動身。”
在蘭錦的威脅下,梁玨愛冷哼著鉆進(jìn)他準(zhǔn)備的浴桶中。
今天的藥,似乎不比尋常,好像刺入骨髓了。
梁玨愛只是輕微的皺了下眉頭,在最初的不適中堅持了十幾秒,就適應(yīng)了。
然而,見他這么快就適應(yīng)疼痛,蘭錦的臉色卻沒有先前那般的輕松。
“疼嗎?這次的藥量很大。”
“疼……嘛,大概是疼的吧。”
聽到梁玦愛的呢喃,蘭錦嘆息一聲,不愿意再看他,轉(zhuǎn)身出了浴室。
關(guān)門聲有點(diǎn)大,梁玦愛剛閉上的雙眼重新睜開,神色淡淡地看了房門三秒,復(fù)又閉眼。
藥浴中似乎摻雜了致幻的藥物,讓梁玨愛陷入了幻境。
那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也是支撐他從地獄走向人間的唯一的一縷陽光,是他留在人間貪戀的唯一的一絲溫暖。
哪一年,他終于逃離了魔爪。
可是,他依舊無路可走,為了不讓人找到,被抓回去,他只能躲在南橋最臟亂的垃圾堆里。
哪里乞丐很多,哪怕是一個小孩,都比他有力氣。他搶不到吃的。
“給你吃吧。”
他想,他可能去到了另一個世界,有天使的世界。
漂亮的天使正端著熱騰騰的餛飩,給他吃。
或許是在原來的世界餓的太久了,眼睛看不清了。
看不清天使的模樣,只聽得見她的聲音,應(yīng)該是個漂亮的女天使。
可是天使很快就不見了,他只來得及瞥見她的長發(fā)。
淡金色的大波浪,宛若六月里豐收的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