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把脈之后,卻依舊給出了與之前無異的答案,并未看出異常來。
“怎能可能?”夏止軒自然不信,“她都這個樣子了,怎么會沒有任何異常?”
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說辭卻都大同小異,到底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夏止軒心中微沉,看著跪了一地的太醫,終究是疲憊的揮退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將慕清瑩的穴道解開了,但是慕清瑩卻并沒有轉醒,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了過去,但是他沒有去試著將人喊醒,就這么守著。
也是到現在,提著的心微微放下了些,既高興于她并非怨恨自己而動手,有擔心她出意外。
慕清瑩到了晌午的時候才醒,悠悠一睜眼,只覺得腦袋發暈,剛坐起來就看到夏止軒進來。
“我這是怎么了?”她直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到底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能問夏止軒。
夏止軒一聽便知道她肯定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現在她身子不好,他不想讓她擔心,所以瞬息間便做了決定:“沒事,只是昨晚下雨,你受了風寒,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事的。”
“是嗎?”慕清瑩想了想,確實有些記不清了,但是又總感覺不對勁,她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好像出了元和宮,然后……”
她努力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后來發生了什么,夏止軒適時上前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不要去想了,只是一個夢而已,現在要好好養著身子才是。”
說著他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眉目間都是淡淡的暖意。
慕清瑩響起前段日子兩人的冷戰,心里有些不自在,昨日自己莫名的煩躁今天竟然好像有所消減,甚至有些累,以至于不想再像之前一樣橫眉冷對不冷不熱的對他。
慕清瑩累得厲害,確實沒心思再去想別的了,最后又沉沉睡下去了,然而卻又做一個夢,或者說那不是夢……
她驀然睜開了眼,眼神空洞的盯著帳頂,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問候在外面的宮女:“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酉時一刻。”宮女說,“皇上等會便到了。”
慕清瑩看著窗外,果然已經暮云將收,錦霞層層,她就靠著床欄出神,又開始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有今天夏止軒的表現,好像確實有些古怪。
果然沒過多久,夏止軒便來了,見她精神還算不錯便笑了:“怎么了?”
慕清瑩轉頭去看他,將他臉上的笑意一點點看盡眼里:“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在慕清瑩認真的逼視下,夏止軒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散下去:“不是什么大事,沒什么大礙的。”
“關于我的對不對?”回憶著方才做的那個夢,她說,“我離開元和宮,去找你了是不是?”
見有些瞞不住,夏止軒只能點頭。
慕清瑩卻并沒有那么好敷衍:“之后呢?發生了什么,告訴我。”
她的語氣太過堅決,顯然不會輕易罷休的,既然她已經開始懷疑,與其讓她亂想,還不如直接告訴她。
所以夏止軒最后還是將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講了出來,慕清瑩聽了倒是并沒有什么意外的神色,就是面色微微一凝:“這件事有蹊蹺,我現在也只能模糊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做,就好像夢游一樣毫無意識。”
夏止軒接口道:“古怪之處確實可疑,可是現在太醫并無一人看出異常。”
“那我……還會那樣嗎?”慕清瑩有些但心,“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我還會無意識的做出那些事,甚至可能鬧出很大的動靜造成很大的損失。”
“朕知道,但是清瑩你放心,朕會守著你。”說著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事情來,豁然露出一點恍然的神色,“之前林琛入宮的時候跟朕提過,說慕聽然那天有提到南疆,你會不會是中了南疆那邊的奇毒,所以才會這樣?”
被這樣一點,慕清瑩也覺得有可能,下意識摸了摸小腹:“那孩子……這毒必須盡快解。”
“先別擔心,朕馬上去發皇榜,雖然太醫院無人能解,但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行。”說到這里,他有些猶豫,躑躅半晌才說,“清瑩你留在皇宮吧,現在你身子不好,慕聽然又有心害你,若你離開,定然是兇多吉少,朕不放心。”
眼下這個情況,慕清瑩也知危急,她這個樣子自然是不能離宮的,之前心里一部分原因是確實對夏止軒失望,還有一些原因是為了孩子。
可是他說得也很有道理,她若是離開皇宮,慕聽然定然會去找她的。
沉默片刻,慕清瑩輕輕點了點頭,暫時答應了留下,夏止軒這才歡喜的離開。
夏止軒是想召集明醫來給慕清瑩解毒,但是皇榜還未放出,便來了不速之客。
老人直接去的元和宮見慕清瑩,夏止軒那時候恰好也在,一見來人當真是又驚又喜。
他還來不及開口讓他給慕清瑩診脈,老人徑直便說:“上次在冷宮里,我便發現你脈相異常,只是未做深想,近日回去之后冥想幾番,才赫然想起來,你大抵是中了蠱。”
“不是中毒?”慕清瑩自己也有些驚訝,“我最近老是心神不寧,睡著之后還怪夢連連,都不是中毒,是中蠱嗎?”
“嗯。”老人很是篤定,“不過蠱蟲大都生在南疆,你身上這個是從何而來,又是誰給你下的,你可知曉。”
慕清瑩和夏止軒相視一眼,夏止軒解釋了之前種種,老人的臉色則越來越凝重:“你莫名幾次發燒病重,睡著之后被人控制神智,大抵便是中了失心蠱。”
“南疆多毒物,亦多毒蠱,失心蠱不可為不厲害,我目前也解不了這個蠱,只有去南疆千珠峰采的云蓮草才能將蠱蟲逼出來。”
聽他說完,夏止軒馬上站起來:“朕馬上派人去采。”
老人卻抬手打斷他:“不可,這云蓮草在南疆也是極少的,且常生在峭壁之中,萬仞而不可得一株,足見其珍貴,甚至比凌霄草還難得。”
“而且這云蓮草不能離開生長地太久,否則藥性會很快流失,到時便與普通的草并無兩樣了。”老人繼續解釋,“而且清瑩現在情況不容樂觀,若不早些解蠱,日積月累下去對身體乃是大損。”
此番解釋讓夏止軒聽出了他的意思:“那朕現在就讓人去準備,帶清瑩去南疆。”
老人贊許的點頭,卻又問:“可你是九五之尊,此去南疆千里,數月不能歸京,況云蓮草難得,尋找也需耗費時間,這朝堂這天下,你如何置處?”
夏止軒則毫不猶豫:“一切都沒有清瑩重要,朝堂江山可得,清瑩卻耽擱不起,朕心中自有計較。”
兩人這番一問一答把慕清瑩搞蒙了,等到反應過來才發現夏止軒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而師傅正在一旁含著看著自己:“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對你是真心的,以后你便是留在皇宮,也不必再多憂慮了。”
原來剛才的那番話,竟然是他故意幫自己問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慕清瑩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忙起身下床要拜老人,卻被老人制止。
“什么?!”香兒一把抓住面前宮女的前襟,大驚失色,“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宮女顫顫巍巍的重新說了一遍,香兒面色扭曲:“皇上竟然要帶著她去南疆,她真的那么重要嗎,難道這天下他就不管了嗎?”
只是說到最后已然有些頹敗之勢。
她知道慕聽然給慕清瑩下蠱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蠱,只隱約聽說過狠厲害而已,以為這次慕清瑩必然大傷元氣,甚至丟掉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然而竟然這么快就被看破了,現在夏止軒甚至還要帶她去南疆解蠱。
怎么可以。
“本宮要去找皇上,絕對不能讓皇上就這么走了。”
香兒是在御書房找到夏止軒的,不過他現在正在御書房安排事情,估計要見到他還得等一會。
香兒站在外面,聽著里面傳來幾道聲音,是朝中大元,夏止軒也在說著什么,估計是在安排他離開之后的事情。
香兒心里愈加嫉妒難受,但是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里面又傳來了幾聲很大的“不可”,應該是有大臣不同意他離開了,香兒又笑了。
御書房里,在聽了夏止軒的話后,所有人便立馬反對,有人說:“皇后性命固然重要,但是社稷江山更重,皇上不該不分輕重,耽于兒女私情。”
“是啊皇上,皇后金貴,但是可派遣其他人隨同前去,皇上實則不必親往,這路途遙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誰大膽得起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皇上三思。”
然而夏止軒卻毫不退縮:“朕心意已決,離宮期間,一切事宜全權交由裴大人處理。”
所有人都看過去,而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裴老大人,嘆息一聲,道了一句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