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爾丹站在軍陣里,指揮左右的將士。
三十萬人太多,不能一下子在宥城面前排開。葛爾丹叫來手下將士,吩咐道:
“圍城!
宥城本來是個小城。如今除了原本的民眾和朔方的幾千難民,城里又涌進了八萬的軍隊。
宥城郊外一片寬廣,一覽無余。
葛爾丹命令下達后,遼軍開始變陣。
三十萬人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慢慢像潮水般將宥城困在中心。
遼軍的動靜太大,宥城的軍隊一下子警覺起來。
要打起來了嗎?
孫小小站著城墻上,看著遼軍三十萬大軍漸漸圍住腳下的城池卻無能為力。
這個時候也不能出去拼。人數差得太多了。
“他們這個樣子,看來是想同我們耗下去?”
郭佑之在她身邊開口說道。
她不解地看向他。郭佑之搜刮腦海中的知識,與事實相互印證:
“遼軍有大型的攻城器械,他們的火炮和投石車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像我們這樣的小城,直接動用火炮和投石車攻擊就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伤麄儏s偏偏選擇圍城這種消耗的打法!
“或許是想包圍住我們,再用投石車和火炮進攻,防止我們逃跑?”
孫小小不確定的說。
郭佑之點了點頭,向遼軍軍陣中觀察了一陣。忽然他伸手指向遼軍的軍陣,語氣疑惑道:
“他們好像只有戰車和騎兵在陣中?孫姑娘,你看見有投石車的影子嗎?”
孫小小一愣,尋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遼軍軍陣正在逐漸散開,這時候正好能看得清他們的全貌。
那些隨著陣型變動的隊伍里果然只有騎兵和戰車。再往后一些,則是遼軍的步兵。
“果真沒有。是什么詭計嗎?”
郭佑之沉默地思索片刻,最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如果沒有就再好不過,我們可以多堅持一些時日。”
孫小小點點頭,面色凝重地看著外面的遼軍。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還是情不自禁的想去依賴某個人,F在面對三十萬遼軍,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才好。
或許現在的情況,無論她做什么都不會有所改善。
如果是大人,她會怎么做呢?
她無法扼制心里這種幼稚的想法。
“別怕!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茫然失措,郭佑之笑著安慰她:
“生死有命,但論勝敗還未可知。我們還有晉陽和道平的軍隊,只待他們來援,或許能解燃眉之急。”
被他大無畏的精神所感染,孫小小愣了一會兒,然后平靜下來。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
……
投石車和火炮過于笨重,且難以渡河。從長城到黃河,再從黃河到熙寧河。一路上地勢狹窄,支離破碎。
他們運不來那么龐大的東西。所以他們將所有的投石車及火炮都放到了進攻長城的兩萬軍隊之中。
不過這樣正好迷惑那些梁軍。
他們見識到投石車和火炮的威力,一定以為是我們的主力在和他們周旋吧?
葛爾丹自認算不上聰明,但這些簡單的計謀卻收到了大王的肯定。
而此時此刻,窩闊臺也在軍陣中,和葛爾丹等一眾將領舉杯共飲。
“暢快!”
“喝!”
一干將領豪氣沖天,喝得人仰馬翻,面紅耳赤。
葛爾丹好像有什么心事,表現得并不熱烈。
“怎么,葛爾丹,你在想家了嗎?”
眾人調笑道。
“不是!备馉柕u了搖頭。
眾將對他的關注很快轉移,聽到他這么說,他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想法。
倒是窩闊臺對他上了心。
喝酒喝到盡興,一干將領把衣襟掀開,露出古銅色的胸膛。窩闊臺叫歌女進到帳篷里來,葛爾丹忽然站起來,面帶歉意地對他行了一禮:
“大王,我還要主持軍務,就先行告退了!
窩闊臺對他笑著擺擺手,“好,那你就去罷!
“是!
退出帳篷,晚風一下子將他拉出昏沉的氣氛,讓他奪回意識的主導權,立馬變得神清氣爽。
他站了一會兒,呼吸著新鮮空氣。
身后傳來腳步聲,窩闊臺站到他的身邊。
“葛爾丹,你有什么顧慮嗎?”
葛爾丹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又在為什么煩惱呢?”
“大王,”葛爾丹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實不相瞞,葛爾丹有一事相求!”
“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情讓我們的勇士這么難為情,你但說無妨!”
窩闊臺闊氣的說道。
“大王,葛爾丹是從梁人的手里撿回的一條命!
窩闊臺點點頭道:“嗯,我知道。那是我決策的失誤,平白葬送了我們五千名勇士。”
說著那件事,窩闊臺嘆了口氣。不過總體而言,他并不十分在意那五千人的得失。
原本想著奇襲或許會收到什么成效,失敗也在意料之中。
“大王,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得益于一個女人的幫助。”
葛爾丹埋首道。
“女人?”
窩闊臺笑起來。
“我說是什么讓我們的勇士變得優柔寡斷,原來是為了一個女人。那你說的那個女人是在對面的城中吧?”
“嗯。”
“這是什么難事?只等攻下對面的城池,她不就是你的人了?”
窩闊臺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如果攻下了城,莫說一個女人,整座城的女人都可以給他。
“不,大王,我想向大王請一道旨意!备馉柕ふf。
“什么旨意?”
“等梁軍降了,李廣源要挾了大梁皇帝,我希望大王能讓梁國皇帝把她嫁給我。”
“這么大費周章,何必呢?”
窩闊臺不解地看著他。
“梁國的女人講就名正言順!
窩闊臺聽著這話,很快聯想到帳下的將領去年俘虜的那個叫姜羨的女人。一年過去,她還沒就范。
“原來如此,”他點點頭,“好,若此行順利,我就給你說這門親事。可那個女人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向梁國皇帝提親?”
“她地位不高,但也是個校尉。不過她在軍中頗有威信,很受梁人愛戴。”
“校尉?既然如此,也不差。”
順便可以當和親的人選,窩闊臺心想。梁國皇帝到時候無心戰事,肯定會求和。求和免不了金銀珠寶,割地和親。
一道辦了也落得干凈。
“謝大王!”
葛爾丹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