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下身旁的傅小玉,然后點點頭,說我就是姜小瑤。
“喬先生說,云瀾灣的宣傳片在您這里,我過來拿一下,等會兒要放映。”
聽了對方的話,我稍有幾分詫異。
喬知夜的訂婚宴上,放云瀾灣的宣傳片?
這是什么路子?
不過,我還是立刻把包里的優(yōu)盤拿了出來,遞給對方。
畢竟,之前喬知夜就已經(jīng)吩咐過了。否則他也不會專門讓我過來一趟。
我一直相信,他做事總有自己的道理。
司儀在最前面慷慨激昂地調動著情緒,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那對‘天作之合’的伉儷身上。
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快要麻木的心,偶爾還會像詐尸一樣,疼痛,一抽一抽的。
接著,全場舉杯。
我從沒有一刻像今天這樣,希望自己被灌醉。
我看到喬知夜帶著蘇雅韻走到喬家兩位老人跟前,給老太太祝壽。
訂了婚,蘇雅韻就能改口叫奶奶了。
這邊的習俗跟大部分地區(qū)一樣,改口以后,老人家會給紅包。
但喬老太太給的紅包,肯定不會像尋常人家一樣,包個萬把塊的信封。
老太太笑瞇瞇的,但說話的口吻里少不得威嚴的姿態(tài)。
她說,今天雅韻跟知夜訂了婚,就是我們喬家未來的孫媳婦了。
老人家送份大禮——
老兩口拿出了一半的積蓄,親自下場購置了云瀾灣的開發(fā)所有權。
商業(yè)經(jīng)營權贈予長孫喬知夜夫妻。
設施建造權贈與次孫喬知行。
至于最后能夠獲利多少,盈虧自負。
兒孫自有兒孫福,做老人的,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盡力了。
我終于明白了,這里面的玄機所在!
想必是喬知夜與喬知行的這場兄弟之爭,早已成了老人家看不下眼的一場水火不相融。
手足倒戈,利益權爭,自古以來都是家門不幸。
所以,喬家二老親自出面,把云瀾灣這塊地爭了下來。
一個拿經(jīng)營權,一個拿建造權,仿若是一碗水端平的。
但事實上,誰不知道這里面還有另一層貓膩在??喬知行是做建材渠道的,這蘇立峰也是。
歸根到底,皮肉要想剝離干凈,哪那么容易的?
喬知夜娶了蘇雅韻,誰能保證蘇家不在這里面撈一杯羹。
我側目看了一眼坐在那邊輪椅里的喬知行。
可能是因為燈光的原因,我無法判斷他臉上的表情如何。
但這個人身上自帶一股冰冷算計,睚眥必報的氣質。
我隱隱約約地嗅到了接下來的較量,勢必更加白熱化。
在喬老太太的示意下,巨幅大屏幕暗了下去。
云瀾灣的秀華美景,高大上的資產(chǎn)構成,就這樣極盡奢華地展現(xiàn)在所有賓客的眼中。
不愧是號稱葉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喬家,出手分家都是這么豪氣。
要知道,當年云瀾灣在傅家手里的時候,可是市值估價上千億的項目。
可就在這時候,宣傳片突然呈現(xiàn)一片故障樣的雪花點。
這樣高端的酒店,這樣級別的晚宴,會在這種小事上出故障?
我不相信,在場的其他賓客自然也不相信。
所以我下意識以為,難道是宣傳片出問題了??不對啊,前一天下午,我從唐若霖手里拿回來以后,自己分明已經(jīng)在電腦上重放了完整的一遍。
整個視頻都很順滑,沒有絲毫的頓卡。
緊接著,兩個模糊的人影開始在雪花點上清晰了起來!
這是——
這是一段偷拍的監(jiān)控錄像!
全場一片嘩然!
我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眼看著畫面慢慢拉近,最后,定格在那一男一女正在熱烈擁吻的鏡頭上。
男的,是個挺帥氣的小鮮肉。
女的,是蘇雅韻。
“姜小瑤!你這個賤人!”
沒等我反應過來,提著裙擺的蘇雅韻就像一只暴怒的獅子,劈頭蓋臉沖過來!
我完全沒有防備,被她一把抓住了頭發(fā)。
她歇斯底里地拖著我,大有一同下地獄之勢。
我沒有還手,甚至可以說,我壓根就不想還手。
優(yōu)盤一直在我身上,我根本想不明白是被誰偷偷換走的。
但是誰都無所謂,因為我姜小瑤作為喬知夜身邊有名有姓的情人,我有充分的動機做這件事,不是么??“姜小瑤你給我等著!我要你不得好死!”
有人上前拉開她,有人上前扶住我。
我蹌踉著擺擺手。
我說我沒事。
我姜小瑤臉都不怕丟,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么??我瞇起眼睛,在人群中找尋著喬知夜。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臺上,就好像這場鬧劇的主角不是他,丟臉的人也不是他。
確實,整個葉城,沒人敢看喬知夜的笑話。
我看到喬家二老氣得臉色發(fā)白,我看到蘇立峰沖上去狠狠給了蘇雅韻一巴掌。
我看到喬知行從輪椅上站起來,拄著手杖走到喬知夜的跟前。
我看到傅小玉優(yōu)雅從容地坐在卡座里,臉上帶著一如平常的優(yōu)雅自若。
我終于明白,上流社會是一大盤棋。
每個人都有不止一張的面具,而我姜小瑤的一舉一動,在他們這些高階玩家的眼里,都像極了笑話。
一個高大的熟悉的身影走上臺,我一下子認出來,是陳硯。
他首先以喬知夜的代理法律顧問的名義,宣布喬知夜與蘇雅韻的婚約取消。
至于理由,大家又不是沒長眼睛。
接著,他又以姚逸之的代理委托人的名義,要求蘇立峰在合同期內兌現(xiàn)那批價值一億七千萬的建材到貨。
如果違約,三倍罰則。
可是現(xiàn)在蘇雅韻跟喬知夜的婚約已經(jīng)取消了,喬知夜當初空口承諾給他的云瀾灣建業(yè)需求訂單,又怎么可能兌現(xiàn)?
那批貨,可是蘇立峰頂著壓力從別的銷貨商那里移過來的。
閉環(huán)一樣的套路,環(huán)環(huán)相扣,把蘇家當成王八一樣按在了地上!
我想,真正的贏家,從一開始就是沒有底限可言的。
就像喬知夜跟喬知行表面上斗得你死我活,可誰能想到他們或許也會有暗地里聯(lián)手的那一刻??如果不是這樣,喬家二老又怎么會掏出老底來接盤云瀾灣?
如果不是喬家二老出面,蘇立峰又怎么會相信喬知夜會給他最大的一塊蛋糕,這才傾其所有,貪大上鉤?
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自以為完全可以搞得定的優(yōu)質供應商姚逸之,早就跟喬知夜紀冬九他們一條船。
他們這么多人,贏得好像也挺費勁的。
但最后的最后,媒體上只會報道——
蘇氏集團董事長繼女姜小瑤,因嫉恨成怨,公然大鬧妹妹訂婚宴。
沒錯,我姜小瑤是不要臉,是沒有尊嚴。
但我愛喬知夜,我就活該被當成過街老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