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是唐若霖。
她今天也來,我猜十有八九是傅小玉的意思。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但很顯然,驚訝的程度遠(yuǎn)不如我看到她時來得更甚。
“我是來給傅總送資料的。”
果然,正中我的猜測。
我點(diǎn)點(diǎn)頭,趕緊說:“那這位——”
我當(dāng)然不想跟唐若霖說那么多,我只想趕緊找個借口帶走陶藝。
然而,還沒等我盤算好說辭,就聽唐若霖主動開口一問——
“這位是你阿姨吧?”
我越發(fā)愕然之下,對方卻微微一笑道:“你別驚訝,云凱知道的事,我當(dāng)然也知道。”
陶藝蕓縮在墻角,一言不發(fā)。看這個樣子,似乎是突然起了病,意識也不是很清楚了。
她不認(rèn)得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嘴里喃喃的,說著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唐若霖幫我扶起陶姨。盡心盡力的模樣,讓我倍覺溫暖與感動。
我們來到?jīng)鐾ね獾囊惶庨L椅上。夕陽如梭,人跡罕至。
好像一切喧囂熱鬧,權(quán)貴縱橫,都與這里無關(guān)。
唐若霖對我說:“姜小姐,其實(shí)我真心覺得你挺不容易的。像你這樣重情重義的姑娘,現(xiàn)在真的不多了。”
我心下波瀾萬千,正不知該如何解釋。
接著就聽唐若霖繼續(xù)道:“你別介意,正因為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我也能理解云凱所做的一切。”
我:“!!!”
在距離宴會還有一個小時開始之前,我們兩人一邊走一邊說,最后直將陶藝蕓從邊門送到了地下車場,送上了唐若霖的那輛車。
唐若霖說,自己送完資料就準(zhǔn)備回去了。讓我放心,她會幫我把陶姨帶回去的。
她說,陶姨是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當(dāng)然也是房云凱的。
“云凱從小是個孤兒,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因為患有輕度自閉癥,后來被一對外籍在葉城居住的夫妻收養(yǎng),送進(jìn)了特殊學(xué)校。你哥哥蘇言楓是個聾啞人,他們是在那里認(rèn)識的。”
這些話,是唐若霖告訴我的,也是我迄今還沒有機(jī)會從房云凱那里問出來的話。
從那天攤牌之后,我就再也沒機(jī)會單獨(dú)跟他見面說話了。
“所以,房總跟我哥是特別好的朋友?”
我說,我沒在我哥的日記里看到過有關(guān)房云凱的任何事。
唐若霖笑了笑,說,男人之間的友情是不會像女孩子一樣,一塊吃個麻辣燙都會開開心心記錄下來的。
更何況——
“或許對蘇言楓來說,他溫柔善良地對待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而對云凱來說,他之所以能從一個自閉癥少年,成就為今天這樣的青年才俊。蘇言楓對他的影響,是無法用任何東西衡量的。”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可是眼眶太淺,讓我?guī)缀醪荒艹休d淚水的溫度。
我說,我相信。
我哥就是這樣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他能讓我重生,也就能拯救其他人。
“所以一開始,云凱所做的一切,我不是很能理解。”
唐若霖臉上的笑容淺淺凄然幾分:“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我不能接受他為了所謂的真相追尋,兄弟情義,而放棄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我不能接受他跟一個比自己大六歲的女人結(jié)婚。可是后來,我早已坦然如是。愛一個人,就應(yīng)該為了他的信念和愿望,陪著他犧牲到底。”
聽到這里,我心如刀絞。
“若霖姐。”
我攥住唐若霖的手,眼淚再次盈滿眼眶:“你別這樣說。我哥的死因,我一定會親自查清楚。如果真的跟傅小玉有關(guān)系,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你真是個傻姑娘,憑你自己,你怎么可能斗得過傅家呢?”
唐若霖幽幽嘆了口氣:“傅小玉是什么樣的人?她有多深的心思,多狠的手段?你一個年輕輕的姑娘家,就算是擁有一腔的堅決,又能如何撼動傅家的根基?”
我苦笑搖搖頭:“我沒打算撼動,我也沒打算活著有退路。”
“那么,你讓云凱怎么辦?”
唐若霖深吸一口氣,她靠著車窗,望了眼仔后車座上已經(jīng)睡著了的陶藝蕓:“小瑤,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云凱又改怎么去跟你哥交代?”
“若霖姐,不管怎么說,我都是不可能出局的。”
我堅定地說:“你要勸,還是去勸房總吧。他有你,而我,沒有愛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知道心痛的那一下是因為什么。
我總是用這種方式催眠自己,讓我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無堅不摧,孤注一擲。
可事實(shí)上,我除了自己,誰都騙不了。
“你喜歡喬先生。”
唐若霖說。
我連連搖頭,我說不,我不喜歡。
“更何況,你應(yīng)該知道今天晚上就是喬知夜跟我妹的訂婚儀式了。”
“小瑤,聽姐一句勸。”
唐若霖堅定地看著我:“就算我愿意把命都陪著云凱搭進(jìn)去,我們也未必能斗得過傅小玉的。現(xiàn)在,我們唯一的籌碼就是,你要是能跟喬知夜結(jié)婚——”
“你說什么?”
我不由得倒退一步,身后正好有輛車從車位上開出去,大燈閃了又閃,嚇得我差點(diǎn)跌倒。
唐若霖伸手抓了我一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小瑤,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不。”
我拼命搖頭。
我說我能搞得定。
“我不需要再回喬知夜的身邊,更何況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我現(xiàn)在跟在傅小玉的身邊,只要你能配合我演戲,讓她相信我?guī)退袅四氵@個情敵,她就會相信我的。”
“你確定?”
唐若霖皺眉看著我:“小瑤,傅小玉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喬知夜也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
我堅定地點(diǎn)頭。
“若霖姐,傅小玉防你,防房總,都是在明面上防著的。她根本不可能讓你們接觸到與我哥當(dāng)年的事相關(guān)的一丁點(diǎn)信息。但我不一樣,我是蘇立峰的養(yǎng)女,我是喬知夜以前的情-婦,一個不得寵愛的,一心只想著錢的年輕女孩,只要她能給我想要的,我就可以是她最得力的心腹!我很快就可以取得她的信任!進(jìn)入到傅氏集團(tuán)的核心!”
我堅持著告訴唐若霖,也是在堅持著告訴我自己——
我不要再跟喬知夜扯上關(guān)系,我不想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