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橙根本就沒理我,一手拉住蘇雅韻,轉身就往里面走了。
我猜想,她今晚就算是遇到了天王老子都不在話下,誰也別想阻止自己寶貝女兒的訂婚宴就是了。
我回身,看到姚逸之臉上的表情是僵著的。
一時間,我竟分不清他這會兒究竟是在看林橙,還是在看我。
“姚老?”
我輕輕叫了他一聲。
他回神看著我,嘴唇有點顫抖。
可能是因為心臟不好的原因,他的嘴唇看著有點發(fā)紫。
“那個,是你母親?”
姚逸之終于轉過頭。這下子我才得以確定,他剛剛確實不是在看我,而是看林橙。
我有點尷尬地點點頭,同時揣下了滿心的疑慮。
我說,沒錯,那就是我媽媽。
“我跟您提過,我媽是醫(yī)生吧?說起來,上次您生病住院,還是我媽接診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姚逸之的肩膀似乎晃了晃。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突然變得有些晦澀迷惘,閃現(xiàn)著我讀不懂的光。
“冬九。”
這時候,喬知夜突然開口出聲,并給了紀冬九一個眼神。
“姚先生,我們去里面坐吧。”
紀冬九頓時收斂起一貫紈绔輕狂的神情。稍稍正色些的樣子,如果事第一次見,保不齊還真的會被他騙上些感覺。
我看到姚逸之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跟著紀冬九一起進去了。
想來這段時間,在喬知夜的鼎力協(xié)助下,紀東九才能有機會跟這位姚老先生攀上合作。這背后的意圖,十足明顯。
“看來,喬先生是有話要對小瑤說吧。”
剛剛一群人堆在門口,這會兒就只剩下我和喬知夜,還有傅小玉了。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喬知夜。最后,嘴角上揚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小瑤,等下過來包房找我。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下呢?你可是代表我們傅氏集團的,等下,好好亮亮相。”
說完,傅小玉也走了。
毫無懸念的,我被喬知夜一把拖走。
安靜的天臺上,他將我狠狠甩在欄桿上。
這個動作行云流水,有熟悉的既視感。
不過按照之前的套路,他下一瞬間就該撲壓上來,對我進行一番蹂躪和索取。
當然,現(xiàn)在的他是不會那么做的。
今晚過后,他是蘇雅韻的未婚夫。
“姜小瑤,你就不能有一刻不惹麻煩的?”
“喬——”
“我昨晚說的很清楚,你可以選擇不要來!”
他發(fā)火了。
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就像一只不知道該怎么泄火的受了重創(chuàng)的野獸。
被人關在了無法施展爪牙的籠子里,喘著粗氣,廝磨著氣息。
我從他的眼里能看到谷欠望,但更多的,是無所適從的狼狽。
我認識喬知夜兩年半了,我不知道他的身上在什么時候呈現(xiàn)出這種狀態(tài),才算是不違和。
“喬爺。”
我仰起頭,不溫不火地回答。
我說:“我有仔細想過喬爺?shù)脑挘裕医裉煸蛩阒话奄Y料送來就好。沒化妝,也沒換——啊!”
喬知夜大手一揚,將我的喉嚨死死拿捏住!
“姜小瑤,我已經不記得警告你多少次了。別戲弄我。”
“喬先生,我真的是......您要是不信,可以......可以叫人打開檢查一下。”
“姜小瑤,”
幾秒后,喬知夜松開我的喉嚨。薄唇輕啟,冷冷開口。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永遠記不起來以前的事?”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口冷氣卻如同液氮一樣,瞬間凝固了血液。
他這話什么意思?
他想起來了么?
他想起跟我的相識,跟我的糾纏,想起我曾經像個舔狗一樣小心翼翼地攀附著他?
“喬爺,無論您是否記得以前的事,姜小瑤都是一如之前的姜小瑤。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說,就是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在您面前耍花樣的。
這一點,從始自終都沒有變過。
說著,我微微勾了下唇。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會在我示弱又賣萌的表情下,立刻開啟吃干抹凈的模式。
但是現(xiàn)在,他僅僅保留了一個微妙的吞喉結的動作。
我原以為,那或許是我的錯覺。
的確。
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喬知夜忘了我是誰,但他不會忘記作為男人的本能。
喬知夜記起我是誰,他的記憶也無非只是停留在我千依百順,使出渾身解數(shù)的那幾百個日日夜夜罷了。
空氣里的味道似乎變得有點微妙,今夜又是如此月明星稀。
我站在喬知夜面前,背靠欄桿的涼意,漸漸颯入肌膚。
我恍惚的視線里,他的容顏似乎正在一寸寸放大。
他為什么而靠近我,我不得而知。
或許,只是想看看清楚,我眼里謊言的維度。
我的手心一片發(fā)麻,下意識攥拳,指甲掐入皮肉。
我很害怕,怕我會突然失控貪戀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荷爾蒙。
我怕我會熟練地伸出雙臂,抱住他精窄而有力的腰圍。
我怕去證實,原來自己真的很想念他。
終于,他說。
“姜小瑤,我記得你以前不愛我。所以,現(xiàn)在也一樣。對么?”
一瞬間之下,我的心如炸裂般,痛得快要無法呼吸了。
他還記得我不愛他,可是他永遠無法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他的。
我彎了下腰,只覺得一股難以忍受的刺痛從我的上腹部傳來。
我不敢看喬知夜的眼睛,只是從光潔的大理石地面處,看到他提步而去的身影。
“既然來了,你就回不去了。”
喬知夜說。
然而就在這時,樓下似乎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慶幸這段氣氛得以煙消云散。
我得走了。
我說喬爺,小瑤就是個局外人。老板讓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就是了。您放心,等下我絕對不會給您惹亂子的。
他沒理我,但也沒有要跟我一起下去的意思。
我看到他轉過身,點了一根煙。
裊裊白霧從他頎長落寞的背影處升騰入空,就好像要把他帶到一個更加高處不勝寒的地方。
這煙好烈,我嗆得眼睛都酸了。
我下樓,往大廳去,爭吵聲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