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冬九說，對方是個低調的海歸富商。喬知夜只是幫他引見了一下而已，后面的具體合作事項，都是嚼碎了喂嘴邊的，才讓他去談的。
雖然用的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紀家四季集團的法人主體，而是紀冬九個人持股的子公司。
“但我心里很清楚，人家還不都是看著紀三公子的頭銜，還有喬知夜的名氣？”
用得意洋洋的口吻說出這么喪的話，大概除了紀冬九夜沒誰了。
“呵呵，我紀冬九這點自知之明還沒有么？放心吧，我沒那么膨脹的！”
我想說，其實你也不用那么妄自菲薄。
如果不是喬知夜的光環太盛，你紀家三少爺又不是配不上這‘青年才俊’四個字。
不過，我覺得這么說的話好像有點罵人了。
換個說法呢？不是因為你不夠好，而是喬知夜不愿意放手。我倒是覺得，你也很不錯。
媽的，這豈止是綠茶，簡直碧螺春了。
“小瑤，你想什么呢？是不是也覺得，跟我哥比起來，我就是一個笑話啊。”
紀冬九把窗開了些口子，風進來，把我的傷口吹得有點疼。
我趕緊搖頭，說：“我沒那么想，我只是在想你剛才說的那個海歸富商。”
最近，這四個字的出鏡率有點頻繁啊。
“嗯，是我哥最近一直在談的一個合作方，說是年紀大了準備到葉城來投資的。”
一聽這話，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問紀冬九，這人叫什么？
“姚逸之。”
紀冬九聽到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他轉過頭，一臉詫異地問我：“怎么？你也知道這人啊？”
“哦，我，我接觸過姚老。我是他的置業顧問。那個，他身體怎么樣了？”
我最后一次見到姚老是在一周前。
他跟我在咖啡廳里談置業的事，談著談著，突然就發了心臟病。
不過聽紀冬九這個意思，應該是沒有大礙了？?哎，這幾天事情亂糟糟的，我覺得我應該抽空去看人家一下的。
紀冬九搖搖頭：“看起來沒什么，挺精神一老頭。不過你知道他這輩子都沒結婚么？你看，人到老了，還是得有個伴，有些兒女歡堂。反正我這么愛熱鬧的人，我肯定受不了的。”
說著，他再次用很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我。
“小瑤，你要是不肯嫁給我，我怕我有天忍不住了，就隨便找個姑娘結婚去了，怎么辦啊。”
我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說，那你覺得我得包多少紅包合適。
紀冬九瞪我一眼。
這一眼，卻漸漸迷離幾分，也柔情了幾分。
“小瑤，你真不會后悔啊。”
“可能，會吧。”
我如實坦白地笑了笑，說：“要真有后悔那天，我就跟喬知夜一樣，也去找個神經內科的專家，把有關你紀冬九的記憶也想辦法清除了。”
然后紀冬九看我的眼神就有點怪怪的，我有點怕。
因為這個眼神我很熟悉，如果紀冬九的膽子再大一點，他有可能會湊上來親我。
然而他終究沒有作出讓我為難的事，只是抬了下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
“小瑤，我要是能像我哥一樣，忘了你就好了。”
車子開到了山水會所，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辦公區人不多了，娛樂會所區那邊才剛開始燈火通明。
紀冬九悉心地給我拔了安全帶，告別的時候，他笑瞇瞇地說：“我不敢親你，你就，也不主動親我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剛想說什么，突然就覺得胃里一陣翻。
我猛的推開車門，嘔了出來。
還好，沒有弄臟紀冬九的車。
“姜小瑤！我有那么惡心么！”
紀冬九氣急敗壞地罵我，可手上動作卻是不住地安撫我的脊背。
我抬起頭，他遞上了礦泉水。
我道了聲謝謝，下車。
紀冬九在后面喊我。
他說：“那天喬知行把你綁去，我哥其實不是跟蘇雅韻在一起的。”
我凜然轉過身，啥？
紀冬九把車窗搖下來一半，一只手搭在外面，臉上的表情像是憋了很久謊言的心理陰影似的。
“那天我跟我哥在一起，晚上應酬。為了救你，他直接抓了個女的過來，假扮的蘇雅韻。”
我怔在當下，一言不發。
這世上所有的綠茶，聲音都差不太多。
可是，喬知夜為什么要那么做？
“如果我哥像我一樣，直接亂了陣腳就要沖過去砍了喬知行，你覺得，他還能放過你么？越是覺得重要的東西，他越是不能讓人看出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眼里閃過一片硝煙濃滾，刀山火海。
不由自主地咬緊了嘴唇，我不知道那陣陣血腥味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你是說，喬知夜是為了救我，才故意……”
“我哥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紀冬九嘆了口氣：“我猜的哦。畢竟，安沁姐就是那么死的。”
這是我第二次聽說安沁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喬知行說出來的。
“我是覺得，你要是為了報復我哥，才跟那么多小鮮肉老鮮肉搞不清關系，那就太不應該了。我哥不是我，他惱了，可真的會掐斷你脖子的。”
要么說紀冬九這人畫風帥不過三秒么。
我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一點情緒，一下子又崩了。
我說紀冬九，你帶個腦子好不好？
我不是因為要氣喬知夜，才去認識江楓眠，才去接近房云凱，更沒有要勾引能當我爹的姚逸之的意思！
“這樣啊！”
紀冬九撓撓頭：“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你姜小瑤總不會因為要拒絕我，才故意跟別的男人們逢場作戲，所以我想來想去，就以為你是為了報復我哥。”
“我謝謝你的自知之明。”
我用手背擦了下嘴，頭也不回地往公司走。
紀冬九的話，讓我有種如鯁在喉的難受。
我寧愿喬知夜就是一個冷血無情對我毫無憐惜的魔鬼。
這樣，我可以肆無忌憚地繼續利用他。
可是現在，我畏首畏尾，投鼠忌器。
渴望時時刻刻見到他，又很擔心他會在我的局中晦暗不明。
這種感覺，簡直是游戲通關選了最難的模式，感覺人生一片昏暗。
我想回辦公室，拿一下電腦。
想看看喬迪迪還給我的優盤里，更新的這個廣告片效果怎么樣。
空蕩蕩的走廊里，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像鬼一樣綽綽約約的。
就在這時，我隱隱看到前面有光。
那里的房間，還有人么？
我倒吸一口冷氣，因為那個位置，應該是總經辦，房云凱的辦公室。
他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