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并不是來糾纏我的?”
喬知夜的第三個問題,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他一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從無模棱兩可的糾結,更不習慣無意義地確認與重復。
我深吸一口氣,輕輕呵了一聲。
“喬爺,這是第三個問題么?”
“回答。”
他咬牙吐出兩個字。又冷又硬,如冰如釘。
我搖頭。
“那天是喬爺自己堅持認定我是來找您的。我沒辦法,那么多人在場,總不能拂了喬爺的面子?”
說完這話,我的心跳抽了半拍的休止。
那感覺,就像是剪斷炸彈引線的一瞬間,生死安天命一樣釋然。
“所以,你說的喜歡我,其實都是在演戲。”
“喬爺,這是第四個問題了。”
我說。
“不,這句,是結論。”
喬知夜說。
我閉上眼睛,眼角卻怎么都潤不出眼淚。
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想回頭看看。
雖然我自己并不清楚為什么,不過很多年后我再想起那天那時那場景——
大概是因為,如果我真的就要死在他手里了,心里多少還是很想看看,他眼里是否真的會有一瞬一厘的不忍。
為我姜小瑤。
“滾。”
喬知夜吐出最后一個字,背對我,轉了身。
沒有窗,沒有光。但我看著暗色的玻璃下,仿佛一夜星辰不知何時偷走了好多時光。
“喬爺,你......不殺我?也,不問我為什么去會所找包仔?”
我驚怔。
“我為什么要殺你?你去會所找誰,做什么,又跟我有什么關系。”
喬知夜沒有回頭,口吻卻貼回了一貫曾經的冷漠與疏離。
就像我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嵌我嵌得越緊,心就離我離得越遠。
“你這點伎倆,遠不配臟了我的手。滾!”
“是。”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
“回去把房子收了。既然不愛,就該有個不愛的樣子。”他又說。
“是,謝喬爺。”
心里一絲微妙的隱痛,將我的假笑結結實實僵在了臉上。
砰一聲。
什么東西狠狠砸在門上。
我下意識以為,是子彈。
低頭看看胸口,要真是子彈,這會兒我應該已經透心涼了。
既然不是子彈。或許,是喬知夜的拳頭吧。
從夜場出來,我的后背已經濕透,外面的世界就像是裹上了一層幕布,黑的不像是現實。
喬知夜真就這么放過我了?
出來后,我的腦子還是一團漿糊,甚至沒有半點死里逃生的如釋重負。
就在剛剛那一下,我腦子竟然希望那一槍能直接擊中我的心臟,這代表我還在喬知夜的心里有點分量。
可是他什么都沒做,就放過了我?
我嘴角劃過一抹諷刺。我想,我是否應該就此放手?
所有荒誕的謊言只是在不停地騙我自己。所有的忍辱負重,也都成了借口。
我不能離開喬知夜,是因為真的不能離開他。還是因為,我不想離開他呢?
這個問題,想不通頭痛,想通了心痛。
擱置吧,還能過幾天如釋重負。
可是命運就像是我刨過它祖墳似的,我剛走到街角,一輛黑色的轎車沖我疾馳而來!
閃耀的車大燈,就像命運的吸引輪盤,砰地一聲撞向了我。
身體被拋到半空,身后卻驀地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姜小瑤!”
那是喬知夜嗎?不會,他不會那么在意我的。
不會為我擔憂,為我焦急,為我喊得那么聲嘶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