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猶如被毒蛇舔過,一陣涼意爬上我的背脊。
我渾身僵硬,好半會兒才找回知覺。
想到之前他對我的威脅,我想張口,嗓子卻像被人用鐵鉗捏住,幾次都吐不出一個字。
“阿夜,這不是姜小姐么?”
角落里一個男人出聲道。
我看向說話的方向,是陳硯。他是喬知夜的摯友,也是他的公司法務。為人嘛,平常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清高,看不出真實性格啥樣。
只見他撫著眼鏡,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眸里閃爍著幾分城府的精明。
“我不瞎。”
喬知夜冷冷回答,身上卻沒有任何動作。他依舊穩坐原處,一張精雕玉琢的俊臉,散發著駭人心魄的陰鷙。
我無計可施,趕緊就坡下驢。
“喬爺?這,這么巧?”
慌不迭從地上爬起來,我沖著喬知夜笑得一臉諂媚。
話音未落,就聽咔嚓咔嚓一陣。
原本隱匿在黑暗角落毫無存在感的保鏢,突然上前,黑洞洞的槍口抵在我的后腦勺上。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不敢邁步。
“喬爺,您……您這是干什么呀?您誤會了,我跟他們沒有關系!”
我的心臟幾乎要蹦出來,顫著聲音解釋道。
“我知道。”
喬知夜突然打斷我的話,長腿邁開,起身走向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善解人意,驚了一下,一顆心還沒吞回肚子里,后腦勺的槍眼,就抵到了我的額頭上。
這回,拿槍的是喬知夜。
可能是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準備了,我竟然被喬知夜拿槍的姿勢迷住,一下子忘記了害怕。
他腰桿挺的筆直,寬肩窄腰,手上的肌肉線條緊實流暢,下顎線條鋒利清晰。
嘖嘖,帥的一批。
喬知夜看到我癡迷的眼神,譏笑道:“你當然跟他沒有關系。你姜小瑤是多有胃口的女人?難道還會看上這樣的爛仔?不過,我倒還真是低估了你,居然能找到這里來。”
“喬爺……我……”
我百口莫辯,明知喬知夜是誤會我故意陰魂不散來糾纏他的。
可我卻又不能對他解釋,我來找包仔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陶姨的事,我是絕對不能讓喬知夜知道的……
“喬爺……”
此時的我,只能將錯就錯。
我擺出之前無數次的舔狗姿態,拳頭握的死緊,鋒利的指尖掐如手心,痛,讓我的眼睛終于涌上濕意。
我張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喬知夜,委屈道:
“喬爺,我知道我不該跟著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哭著哭著,連我自己都信以為真。臉上的淚水簌簌而下,我身子顫抖的繼續說道:“今天在醫院里,喬爺要了我,我以為……您還是舍不得我的……”
“本來我都下定決心,要離開您了,可是回到我們一起生活過的別墅,看著每一件熟悉的東西,我突然就覺得好孤獨——我!”
話音未落,我就聽到了手槍保險上膛的聲音!
一瞬間,我幾乎能聞到死亡的鐵銹味。
心臟不受控制的緊縮成一團,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卻像凝結的冰塊一樣,停止了流動。
“姜小瑤,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會宰了你?”
他盯著我,薄唇輕啟,嗓音森寒。
我橫豎沒有別的退路,不如干脆賭一把。
我咬唇,雙手抓住槍管。
從額頭移到心臟處,三十公分的距離,幾乎讓我的恐懼平移了了三個世紀。
“喬爺,你殺了我吧。”
我仰頭,漣漣淚水映倒著他那張嗜血又俊美的臉。
“殺了我,我就不用再那么痛苦了。殺了我......至少你能記我一陣子......我不敢求一輩子,至少,一陣子總行吧......”
冰冷的槍口壓在我的胸膛上,呼吸被壓得局促而緊張。
喬知夜一動不動地看著我,薄唇如線,臉頰的肌肉卻咬出了一股又緊又狠的輪廓。
我知道,自己太冒險了。
對喬知夜來說,殺死一個我這樣的女人,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他會因我的話而被激怒,這概率將遠遠大于被我‘感動’!
“阿夜!別亂來!”
這時,陳硯從后面提步走上來,手按在喬知夜的小臂上。我看到他皺眉搖了下頭,勸他冷靜的意思溢于言表。
可是喬知夜是誰?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忤逆他,他給你一巴掌,你連呼痛的資格都沒有。
否則,你將等來的是比這要恐怖十倍的懲罰。
我本來有一分的勝算,現在就只能祈禱喬知夜開槍的力度大一點,別讓我死的時候感受到痛苦。
“亂來?沒看到我這是成全她么?”喬知夜睨了陳硯一眼,冷笑。
我怔怔立于原地,就連恐懼的感覺,都變得不那么明晰了。
而死亡的喪鐘,也仿佛真實了好幾分。
“姜小瑤,愛從你口中說出來之前,我都沒覺得這個字有這么賤?想死,我成全你。”
他冷冽的聲線剛落下,修長的手指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那一刻,我能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我的眼神應該跟剛死去的人無異,眼眶里只剩下眼白,瞪的直直的。
一陣類似于鞭炮的聲響落下,接著一陣勁風刮過,我整個人就癱軟到了地上。
血,我聞到了血腥味。
我真的是死了嗎?死了為什么眼前還能看到喬知夜那張嗜血冷漠的臉?
“啊啊啊啊!”
突然,一陣慘叫聲從我身后襲來,一個男人捂著鮮血淋漓的左眼,在地上翻滾哀嚎。
我僵硬的轉過身子,正是我要找的包仔。
我剛想張口,下巴就被一雙大手用力掰過。
喬知夜薄唇停在我臉頰上方,冷冷道:“姜小瑤,沒有下一次。”
下巴上的手帶著我熟悉的體溫,這一刻,我才確信,我真的沒有死。
“嘶——”
神智清醒過來,左手臂的疼痛一下子攫住了我。
很快的,那如打耳洞一樣的灼燒感擴散出來,疼得毫無章法可言。
雖然那一槍沒有打中我的心臟,但子彈初膛的的時候,是從我左肩窩進去的。
我的眼前一陣陣發黑,目光好不容易才能聚起來。
看著眼前那張冰冷俊美的臉,我的笑容在他眼中,蒼白又輕賤。
“喬爺,您還是不舍小瑤的,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