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再計(二合一)
事情跟皇帝預(yù)料之中的分毫不差,對方有高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先前定下的架空新人的策略,事實上收效并不怎么樣,那些能夠輕易投效過來的官員,其實本身的資質(zhì)和人品并不怎么樣,五姓七望也瞧之不起。
而那些資質(zhì)好的能力強(qiáng)的,大多數(shù)都被派在了周邊地區(qū)為朝廷所用,這一進(jìn)一退算下來極其吃虧。
五姓七望著急了,原本心想就算朝廷掌控了科舉,也得多少代的積累才能掌控地方實權(quán),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需要多少代,單單這一代的新人就是很大的隱患。
所以考慮再三,這群人決定主動破局。
長安城杜家商會總部,武照正在專心規(guī)劃商會戰(zhàn)略,二虎黃牛等人小聲討論著商會的情況,每個人都顯得信心滿滿。
這時一個護(hù)衛(wèi)來報,老夫人來了。
眾人愣了一下,武照皺了皺眉,吩咐道:“你們在會議室等我,我去去就來。”
所謂的老夫人就是指武照的娘親楊氏,而并不是杜少清的母親,因為武照的母親以前經(jīng)常來商會看望女兒,杜少清的母親基本上是不來的,就算來也是被稱為杜老夫人。
來到會客廳,武照發(fā)現(xiàn)母親滿臉的擔(dān)憂和焦急,連忙快走幾步。
“二丫,可能出事了。”楊氏小聲說道。
“娘親您慢慢說,誰出事了?難道是小太平?家里沒人來告知呀,是姐姐有消息?”武照還以為是自己的小女兒出事,讓老娘這么擔(dān)心。
“不,不是咱們,是杜家,跟我做鄰居的杜三爺夫婦,我已經(jīng)三天沒見到他們了。”楊氏緊緊的抓住女兒的手說道。
什么???
武照吃了一驚,怎么可能?
杜三爺也就是杜少清落霞鎮(zhèn)的三叔,當(dāng)初落霞鎮(zhèn)杜家全都移居長安城,杜少清給三叔三嬸置辦了一處宅院,怕他們閑著無聊,就托付他們照顧長樂之家的孤兒,后來還讓武照的娘親楊氏做鄰居,幾個老人家一起幫忙打理孩子們的生活。
平時三叔夫婦隔三差五的總要到杜少清的侯府看看孩子,這兩年因為兒子杜少明去了江南從軍,老夫婦兩個越發(fā)對負(fù)責(zé)的孤兒親切,去侯府也不是那么勤了。
“不會吧,前兩天夫君還去探望三叔三嬸。
您確定已經(jīng)三天了?是不是他們回老家探親了?沒跟您打個招呼?”武照疑惑說。
“可說呢,我跟杜三娘現(xiàn)在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平時各自做什么飯吃都要問一問的,他們出遠(yuǎn)門不可能不告訴我,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這已經(jīng)三天不見人影了,娘擔(dān)心,杜家雖然家財萬貫權(quán)傾朝野,但樹大招風(fēng),萬一是對頭報復(fù),擄走了杜三爺夫婦,那可怎么辦?
二丫你給查查,千萬別叫有事。”楊氏畢竟是宮里出身,而且還是工部尚書武士嬳的夫人,見識不低,一下想到了要害。
武照沉聲片刻,轉(zhuǎn)而對老娘叮囑道:“行,我知道了,娘親您先回去,我這就去找夫君商量,對了,千萬別聲張,萬一真的是歹人,捅破了大肆尋找恐怕不好……”
剛說到這里,武照又改口了,“不,您別回去了,直接去侯府,如果真是歹人做禍,讓您一個人再回去住,那更危險。”
“那不成,杜三爺夫婦不在,那群孩子本就缺人照料……”楊氏不愿。
“孩子的事情我自會派人接手,現(xiàn)在您的安全第一,如果您也被擄走了,讓我怎么辦?
您去侯府住幾天吧,正好幾個孩子也想你了,長樂姐姐整天在家照顧小太平也挺累的,你去幫忙看護(hù)下外孫女。”
好說歹說,楊氏終于同意,被武照親自送上了馬車。
然后武照快步回到的會議室,停止了商會的戰(zhàn)略部署會議,讓二虎調(diào)動情報組織調(diào)查失蹤人口,讓黃牛暫且負(fù)責(zé)商會。
武照本人則是乘車直奔醫(yī)館。
來到醫(yī)館,卻沒有見到丈夫杜少清,旁人告知說杜少清接到一封書信出去了。
武照這才意識到,看來是出事了,于是交代一聲回到商會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杜少清孤身一人來到了商會,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三叔三嬸有消息了?”武照主動問道。
“你也收到了消息?”杜少清微微驚訝。
“剛剛娘親來傳信,說三天沒見得三叔夫婦了,有些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又聽說你接到一封書信出去了,猜到是對頭在出手。
對方是什么人?”
杜少清沉聲道:“對方很謹(jǐn)慎,是個西突厥草原人,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給了我一個信物證明三叔三嬸在他們手上,而且已經(jīng)從長安擄走三天了。
可恨,在長安城里,我們自己的地盤,商會、朝廷兩方勢力密切注意下,他們竟然還能得手,真是可恨!”
“哼,這么推斷的話,長安城里面必定有同黨或者幕后黑手,而且手眼通天。
要不然就他西突厥?他們吃了豹子膽,敢來惹我們杜家商會?再說了,我們無冤無仇,他們?yōu)楹螕镒呶覀兊娜耍俊蔽湔諗嘌哉f。
杜少清感慨說:“對方所謀甚大,想要我們杜家商會從財貨上支持西突厥,增進(jìn)他們國力的同時為將來入侵大唐蓄勢。”
武照驚呼道:“什么???他們瘋了?
西突厥敢進(jìn)犯大唐?再說了,他們以為我們杜家商會好欺負(fù)嗎?僅僅拿到兩個人就能逼我們出賣大唐?
呸呸……我不是說不顧念三叔三嬸的性命,以夫君你的為人,斷然不會因私廢公,他們太小瞧你了。”
“不,我準(zhǔn)備,答應(yīng)他們。”杜少清淡然的答道。
武照小嘴張的老大,好像不認(rèn)識對面的人一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答應(yīng)?夫君不是尋常的文弱書生,那可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人的。
“哦……這一定是緩兵之計,咱們先拖著他們,然后徐徐圖之對不對?”武照臉色古怪的試探道。
杜少清搖了搖頭,“三天時間,足夠?qū)Ψ綄⑷怂统鰩装倮铮覀冏分患埃炔换貋淼摹?
我杜少清大公無私那是外人的看法,而咱們自家人都清楚,我更加護(hù)短。
三叔跟我情同父子,三嬸更是把小萱萱看成了自己的親孫女,我不可能不救他們。”
聽到杜少清的解釋,武照緩步上前拉住了丈夫的手,柔聲說道:“既然如此,讓我出面應(yīng)對吧,畢竟我是統(tǒng)領(lǐng)商會的大掌柜,萬一以后出了問題,夫君還可以說得清楚。”
僅僅一句話,足見佳人情義,杜少清感動的將武照擁入懷里,臉色貪婪的享受了片刻無聲勝有聲的柔情,然后有些狡猾的說道:“我剛剛說的,是普通家人對我的了解。
而最了解我的當(dāng)然是你,我怎么會做這種受制于人的買賣?當(dāng)然要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啊?你、你……原來你是騙我的……”武照又是生氣又是害羞的捶著杜少清的胸口。
兩人打鬧了一陣,然后鎮(zhèn)定的攜手回到了茶桌前,杜少清以茶水作畫分析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對手,能夠料到我杜少清重感情會就范的,這長安城里恐怕也就那么幾個可疑人物。”
“夫君是說那個胖胖的老狐貍?”武照恨聲道。
“他嫌疑很大,但也不確切。
這是陽謀,人家出招了咱們?nèi)绻幌媵~死網(wǎng)破,那就只能接招,我不可能不顧三叔他們的性命,直接拒絕,或者是以開戰(zhàn)要挾西突厥,畢竟西突厥不是一般小國。
朝廷乃至陛下也不可能說因為兩個平民開戰(zhàn)西突厥。”杜少清說道。
武照撇了撇嘴不滿道:“這就是現(xiàn)在的朝廷,毫無人情味,要是我說,只要是異國敵邦,無論大小,只要你敢欺負(fù)我們,哪怕是扣住我們大唐一個子民,無論他是貴族還是平民,我們大唐都要舉國之力開戰(zhàn)營救,不光要營救,還要狠狠的報復(fù)。
如果沒有這個氣概,就別自詡什么天朝上邦。”
我……
杜少清面色古怪的看著自己的這位女帝媳婦,忍不住給她翹起大拇指,霸氣,這樣的王霸之氣,天下男人全都被你蓋下去啦。
“咳咳,夫人霸氣令人欽佩,以后總有讓夫人一展生平之志的機(jī)會,現(xiàn)在咱們還是合計合計,怎么好好算計這幫西突厥蠻子一把,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杜少清安慰說道。
二人商議了半日,終于定下計劃,第二天的時候,杜少清再次去見了那西突厥的密探,武照開始重新制定商業(yè)規(guī)劃。
“我考慮過了,我們杜家商會現(xiàn)在基本上在代替行使著國庫的職責(zé),所以貿(mào)然轉(zhuǎn)頭扶持你們并不現(xiàn)實……”
不等杜少清說完,西突厥人就打斷道:“你想讓你家人死?”
“我不想,但如果投靠你們,不等救活我三叔三嬸,我杜家?guī)资诰鸵呀?jīng)先被大唐皇帝誅殺滿門了。”杜少清解釋說。
“那就是沒得談了?
既然如此,請杜駙馬按捺幾天,過幾天我們將你三叔三嬸的尸首送回來。”那人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如此果決,毫不拖泥帶水,很顯然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甚至早就演練過的。
杜少清惱羞成怒吼道:“你們敢動我家人一下,我杜家商會全力報復(fù),甚至鼓動大唐出兵滅了你西突厥!”
那人定住腳步,淡定回頭,冷聲說道:“我西突厥可不是軟弱的高昌,也不是那沒腦子的高句麗。
你杜家商會一半的對外生意走西域,我們?nèi)绻迨挚ㄗ∥饔蛏搪罚愣偶疑虝每拗笪覀儭?
還有大唐如今的局勢,這兩年的極度擴(kuò)張,內(nèi)部根基不穩(wěn),想要對外用兵?沒有五年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不用在虛張聲勢了。”
“看來你不是一般人,對局勢把控如此精準(zhǔn),在西突厥應(yīng)該位高權(quán)重吧?”杜少清問道。
那人不屑一笑:“呵呵,何必白費心機(jī)套我的話?都說你杜少清乃是大唐第一聰明人,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等著給你家人收尸吧。”
“等一等!我答應(yīng)合作了。”杜少清表現(xiàn)的很著急。
對方終于站住,再次回到了談判桌上,饒有興致的看著杜少清說話。
杜少清有些無奈說道:“轉(zhuǎn)投你們是不行的,所以我只能換個方式。
畢竟我是大唐人,這顆忠心不能出賣,但是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可以。
我可以讓商會大力跟你們西突厥通商做生意,其實就是隨便找個名目給你們送錢,保證你們一年掙走我商會一半的錢財。
就這么多了,別的我真給不了,我一家老小也得活命。
你們要是答應(yīng)我就去讓商會定下通商計劃。
如果不答應(yīng),那我也沒辦法,三叔三嬸雖說是我至親,但畢竟出身山野,這些年富貴,福也享了不少,孩子也出去建功立業(yè)了,想來是沒什么遺憾了。
我會派人給他們修建個豪華的墓葬,到時候多給他們燒點紙錢就是了。”
“好了,誰都知道杜駙馬最會演戲,就不必裝腔作勢了,多說無益,你的條件我們可以考慮一下,雖然我們雙方平等合作不大可能,但我們西突厥也不愿跟你鬧得太僵。
且等消息吧,我去跟我王匯報一下。”那人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杜少清看著那人的背影,小聲嘀咕道:“知道我醫(yī)術(shù)好的不計其數(shù),但知道我演技好的,可真的沒幾個,你們到底勾結(jié)了誰來算計我?”
幾天之后,杜少清得到了回報消息,對方同意以這個方式做交換,雙方約定,以三月為試驗期限,如果三月之內(nèi)不能兌現(xiàn),那么就保證不了人質(zhì)的安全了。
緊跟著,杜家商會發(fā)布了一條重要通告,開展草原商路業(yè)務(wù),大力收購羊毛,有多少要多少,價格極高,一只羊的羊毛一文錢。
一瞬間整個長安城,乃至整個商界都被轟動了,杜家商會再次成了人們熱議的焦點。
沒搞錯吧,羊毛?那玩意值錢?有用嗎?還用大肆收購?
我們每年家里養(yǎng)的羊剪下的毛都是焚燒或者埋起來的,最多也就是做成硬邦邦的氈墊子,怎么?難不成杜家商會是要大力發(fā)展氈墊子生意?
去大街上問十個人,十一個都會說杜家商會瘋了,錢太多沒地方花了。
見到這個情況,杜少清滿面堆笑就是不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