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的,你才喜歡兔子跳,你才屬兔子的。九丫心里那個懊惱呀,卻又不敢發火,只得憋著。
楊宇桓看她雙頰微紅,不管是氣的還是熱的,他都覺得很受用,于是心情一好,也不再刁難她,“聽鄒淼說,你近日挺鬧騰的,怎么鄒府被你翻了個地兒朝天沒有。”
明明是關心的話,從楊三公子口中說出總覺得帶了些諷刺的氣息,而到九丫耳里卻又是另一番味道。她覺得楊宇桓是想套自已的話,雖說猜不出他想知道些什么,可她怎會讓他占了便宜。因此便是一笑,答道:“尚可尚可。”
“尚可是什么可?”楊宇桓認真地望著她,“要找的人找到了嗎?還是說找來找去,眼看就有收獲了,卻又發現還是在原地?”
這是又被算計的情形嗎?九丫先前還笑著的雙眼立馬睜得老圓。他如何知道這些,她冷汗直冒,看著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兇狠,“楊宇桓,你跟蹤我?”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可是楊宇桓似乎一臉的不屑,接著一笑而過,“你當我這么閑嗎?你本就自鄒府出來,再回去定是要找些什么?財,你沒有。人,自不會從石頭縫里蹦出來吧,所以這個靠譜一些。而鄒淼告訴我,你這兩日心情不太好,剛才又那樣發脾氣罵人,可見真是有什么事兒不順心。不過說起來,這用腦袋的跟蹤法兒,可不比用腳輕松。”
九丫如今已沒甚表情,她只是發覺自已跟他叫板是多少的愚蠢,嘆了口氣,正想服輸,卻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我自鄒府出來?我可從未提過?”
楊宇桓也是微驚,哎喲,這言多必失真是大道理呀,他這一不小心竟將不該說的說了出來。九丫的身世,他可是通過花槿的嘴才曉得的,如果要告訴她,她定會以為他有心瞞她。這……只怕又是個沒完沒了麻煩。想到此,他掩了心里的情緒,一臉淡定地扯了個笑,“你說夢話說的,‘不要,不要趕我出來,我會乖乖聽話的’,嗯,當時就是這么嚷的。”
楊宇桓的謊言其實并不高明,剛才的所謂夢話亦與鄒府沒多少關系吧。可已經不能再平靜的九丫卻傻兮兮地忽略了最重要的,因為她現在正擔心著自已是不是曾說過“我是鄒大小姐”的夢話且被楊宇桓聽了去。
“怎么了?不信?”楊宇桓自然不家后招,不過是想逗她多說幾句而已。
可他卻沒能如愿以償,九丫一副俯首貼耳的模樣,開口便道:“啊,楊三公子真是神人,什么都知道。”
這話說得假了些,只是聽著還算順耳。楊宇桓不再糾纏,在問過她什么時候回府且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后,才放了人。九丫如獲大赦,循著路朝閣門走去,就要出門時,卻聞楊宇桓的聲音再次想起。
“剛才你在那些書生面前為我說話,我很高興。”
她步子一滯,心頭端端地跳了下,頭也沒回,道了聲“好說好說”,匆匆地跑開了。
當九丫與楊宇桓的書閣里說話時,另一邊的鄒淼卻碰到了他的冤家。冤家這兩字,其實是個很有趣的詞,自女子口中說出,便帶著些情誼,自漢子口中說出,則多了些殺氣。而鄒淼與此人正如這兩字一樣矛盾,好也不是,歹也不可。
其實鄒淼自認為自已已經跟他沒多少仇了,他們同科出身,同在翰林為官,為政的觀點也相仿,甚至當他墜崖時還積極營救,這些難道不足以化干戈為玉帛嗎?他雖對他有些特別的情結,可公私他是分得極清楚的。但是這余有年卻不如他這般大氣,偏偏就不愿給他好臉色看。
就在昨日還當眾掀了他的飯碗,一幅擺明了跟他絕交的模樣。絕交也得有交情才行,他與他算是哪門子的交情呀?
冤孽呀冤孽。如今,真是“冤家相見、分外眼紅”外加“冤家路窄”。好好的一條羊腸小道,竟然就讓兩人逢上了。
“讓開!”這么不客氣的自然是余有年。
鄒淼沒在意他囂張的態度,應聲朝旁邊挪了挪,然而無奈這道實在太窄了些,他快要下到花田里卻還是擋住了半邊道兒。
余有年這幾日心情不太好,見對方磨磨蹭蹭,頓時來了氣。你不讓是吧,那我就撞過去,余有年動了這樣的想法。然,有個詞叫“一念之差”,亦有句話為“一失足成千古恨”。于是就在他撞過去時,鄒淼身子一偏,出于本能手那么一拉,只見壓落繁花無數,而繁花中硬生生地躺著兩個人,一人在下一人在上,這綺麗無限占盡了夏日風光。
可是對于兩個當局者來說,這樣的場面可不太美好。鄒淼被壓在下面,瞪大了雙眼一幅魂飛魄散的模樣,而壓在上面的余有年不竟魂魄沒了,連脾氣也沒了,直到枝頭一只喜鵲不識趣的叫嚷起來。
“鄒淼,你是故意的吧。”余有年惱羞成怒,續而快速地爬起。
鄒淼脹紅了一張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你才是故意的吧。”
“我叫你讓開了。”他自是有理。
“那為什么不是你讓我先過?”鄒淼也站起身來,兩人相距頗遠,且都在慶幸剛才沒人看到。
余有年一邊拍一邊輕蔑地答:“你配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余有年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么誤會。就算早年的誤會也應該消氣兒了吧,一個讀書人,心胸怎就如此的狹隘。難不成是我已經放下了,你卻還放不下吧。”鄒淼今日勇氣可嘉,大概是因為受到了九丫的感染。
這話說得一句高過一句,生生地讓余有年的臉色逼成了鐵青色,“你……真是骯臟。”
大概是不想再與對方糾纏下去,余有年說完后轉身便走。可憐最后兩個字卻太過犀利,正拍著袍子上泥土的鄒淼頓時被激起斗志一般上前便拉住他,“余有年,你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余有年已經怒不可遏,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什么意思?鄒淼做的那些勾當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親眼撞見你使人去找那婦人。而且我現在就告訴你,你要找的人一年前已經死了,現在墳就立在南郊荒山溝。”
話到此處,余有年拂袖而去,留下一頭霧水的鄒淼。
九丫找到鄒淼的時候,他還走在羊腸小道上,像是在想著什么的模樣,因此后面追來的人,他并沒在意,直到肩頭沉了下,才讓他定下神來。
“咦,你這又是怎么了?”九丫看著袍子上沾著泥塵的人。
剛才她在另一院子看見余有年時,他的袍子上也有泥土,而且發髻上還夾了一片葉子,而今類似的葉片亦出現在了鄒淼的后頸上。她伸手將葉子拈出,止不住住又補充了一句,“你和余有年,怎么回事兒呀?”
鄒淼沉著的心頓時又重新跳了起來,“什么怎么回事?”說著這話,他心里卻琢磨著,難道剛才的事兒被她看去了?
九丫不知道他的擔心,只是笑著舉了舉那片樹葉,“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了?快跟我說說呀。”
興許是此時的好心情,竟讓她忘了前日的郁悶。鄒淼心里原就憋得難受,如今她一問,竟也不避諱,開口便答:“余有年說我找什么婦人,而且還說那人死了,埋在什么地方。”
雖然只是幾句模糊的話,九丫卻挑起了眼角,余有年說的不正是前日的那事兒,于是忙問道:“死了?”
鄒淼點頭,“余有年這么說的。”
九丫心頭一沉,失落自然是有的,但是即便是死了,她也想去看看。“那究竟埋在什么地方?”她又問。
“什么荒山溝,我哪兒知道。你說他什么意思呀?都不清楚他到底在說什么。”鄒淼生著悶氣,原本以為九丫會替自己分析一下,抑或是安慰幾句,然后這話剛說完,轉眼間將將還走在身邊的人,竟然已經朝來路跑了回去,他生怕她又鬧出事兒來,忙叫道,“你這是去哪兒呀?”
九丫急得很,頭也不回地應了句,“去替你向余有年解釋清楚。”
鄒淼一怔,覺得這阿九實在是太仗義了,不過,他有什么好解釋的嗎?
如九丫所言,與鄒淼分開后,她真就去了余有年處,而且亦如她所言,她還真是去解釋,不過是隨順解釋下,此趟的主要目的乃確定詳細情況,畢竟荒山溝是那么大的一片墳場,若要一個個墳頭的找必定太費氣力且有些變態。她想余有年竟然說出了荒山溝,必定知道的不止這些。
“余兄,我是來道歉的,你瞧我那日心情沮喪,所以胡亂說了些話。其實那人與鄒兄無關,是我自個要找的。”九丫先說了鄒淼的事兒,因為覺得如今余有年正在氣頭上,她若不消了他的氣兒,怕是什么也問不出來。
可是話雖這么說,但她面對的可不是親切話嘮的鄒淼,因此余有年的臉依然是黑得跟鍋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