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槿和楚厲來往大理寺審訊堂的時候,大理寺外已經(jīng)站滿了圍觀的百姓,許多百姓在見到走下馬車的沐云槿后,嘴里紛紛發(fā)出一陣的咒罵聲。
雖然這些百姓因為忌憚楚厲,刻意壓低了聲音,可一些難聽的話,還是傳到了沐云槿的耳朵里。
沐云槿皺了皺眉,無端的又被罵成這樣,心底一陣的惱火。
進到審訊堂后,陳璞正坐在審訊臺上。
一旁,懷遠大師,李鶯璇,李明忠包括李夫人等一系列被牽扯進來的人,都已到場。
整個審訊堂內(nèi)的氣氛,詭異又肅穆。
陳璞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個案子棘手至極,哪一方都不好得罪。
可他也派底下的人去檢驗了那尊佛像以及搜查過了水云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現(xiàn)在讓沐云槿前來審訊堂,無非也是做做樣子給百姓看。
見人都到齊了,陳璞翻了一下案冊,正式拍板開始審案。
“寧王妃,水云寺暗室里的那尊佛像,你可曾見過?”陳璞開門見山,詢問沐云槿。
沐云槿點點頭,“見過。”
“何時見過?”陳璞又問。
“前兩日隨宮中女眷一起去水云寺祈福時見過。”沐云槿道。
陳璞聞言,看了眼案冊,“于什么時辰見過那尊佛像,身旁可有人陪同,還是唯你一人?”
“上午巳時左右,東臨國韓王潛入暗室欲要移走佛像,我與懷遠大師,還有兩名友人,一同去了暗室。”沐云槿一字一句的道。
陳璞聽到這話,轉(zhuǎn)眸看向雙手雙腳正被綁著鐵鏈的懷遠大師,“寧王妃所言屬實?”
“全部屬實,那東臨國韓王,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押在水云寺的密牢里。”懷遠大師開口。
此時,一旁一名身著白色素衣的女子開了口,語露輕蔑,“大家都知懷遠大師對那佛像知情不報,誰知道寧王妃和懷遠大師是不是串通好了這套說辭的。”
此話一出,所有視線都對準(zhǔn)了這素衣女子。
沐云槿偏眸看去,只見這女子姿態(tài)雍容,肌膚晶瑩如玉,一看便是個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主。
看了會兒,發(fā)覺對此人也有些眼熟,似乎是西明皇以前的某位妃子,但叫不出她的名諱。
“你就是那個聲稱見到我接觸過佛像的人?”沐云槿抱著雙臂,看向那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睨著沐云槿,點下了頭,“不錯,哀家確實親眼看見你進了暗室,并且只有你一人,身旁并無你所說的懷遠大師以及友人。”
哀家?
沐云槿算了一下,能這么自稱的,除了鄭太皇太后,以及瑞太后以外,便只有哪位太妃可以了。
可這素衣女子,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已是太妃了?
頓了頓,沐云槿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繼續(xù)開了口——
“那你是在什么時辰,什么地點看到我的?你看到我進暗室的時候,你身旁可有人一起目睹這經(jīng)過?你又是如何斷定,暗室內(nèi)只有我一個人,并且確定我單獨接觸到了佛像的?”沐云槿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既然是說謊話,那么隨便一推理,便可找出一大堆的漏洞來。
這個女人,怕又是一個出頭的替死鬼。
素衣女子聽到這一串問題,倒也不顯得驚慌,一一開口回答,“巳時不到的時候見到的,你與莊玉顏敘話完后,便去了懷遠大師的禪院,懷遠大師那時候正在陪著瑞太后上香,因此根本不在禪院里。還有,東臨國的韓王,也是你捏造出來的,他根本從未出現(xiàn)在暗室過,也不在水云寺的密牢里。”
“哀家說的這些,哀家身旁的宮女太監(jiān)都看見了,還有幾名陪同的貴人以及才人,不信可以傳她們來對峙。”
素衣女子這一番話說完,沐云槿便知她真的是有備而來。
容岷,怕是此刻也已經(jīng)被救出了密牢。
現(xiàn)在,雙方各有說辭,且都有理有據(jù),一時間,還真無法判定誰是誰非。
沐云槿只知道,這件事情一出,哪怕她是清白的,也得絆住她一段時間了。
陳璞原本聽沐云槿問出一串問題,以為會反轉(zhuǎn)的,哪知這位柳賢妃不是個好對付之人,現(xiàn)在連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按理說,他是極力要保住沐云槿的。
可眼下,一時卻找不到一個好的辦法。
想了一會兒,陳璞悄悄的朝楚厲遞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楚厲坐在一旁,仿佛沒看到陳璞的眼神一般,緊繃著臉,一言不發(fā)。
由于身份特殊,雖是嫌疑人,但是一直都坐著聽案的李鶯璇此時開了口,“柳太妃,你說的不對,遇見了莊小姐后,本宮一直與寧王妃在一起,然后進了佛堂上香祈福,一直到有黑衣人沖進了水云寺行刺”
“黑衣人行刺一事,皇上也是清楚的,陳大人應(yīng)該也清楚。”
柳賢妃聽到這話,冷笑一聲,“不錯,確實是有黑衣人,可黑衣人出現(xiàn)后,一點風(fēng)波都沒有瀾起,就一一被滅口了,誰能保證,這不是寧王妃自己派來演戲的人?”
“總之,你們有證人,哀家也有證人,這件事情勞煩陳大人好好徹查一番吧。”
“大家都知道,哀家自進宮后,整日待在自己的寢宮內(nèi)禮佛,鮮少參加宮中各類活動,與寧王妃更是毫無交集,是完全沒必要故意整這么一出陷害寧王妃的。”
“只不過,如今事關(guān)重大,牽扯到了太上皇與瑞太后兩條人命,哀家只不過是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都說出來,方便陳大人審案。”
“若查到最后,真是哀家冤枉了寧王妃,那哀家自會贈自己白綾一條,以死謝罪。”
柳賢妃一番話說的大義,讓門外圍觀的百姓們一陣的叫好,紛紛表示支持柳賢妃所言。
的確,在百姓眼中,柳賢妃說的話有理有據(jù),加上以前沐云槿也經(jīng)常惹出一些風(fēng)波,所以大多的百姓,下意識的默認(rèn)了柳賢妃的話。
沐云槿冷笑,朝著柳賢妃看去,“白綾一條,以死謝罪,這八個字,我記住了。”
柳賢妃回以一個微笑。
“還有這位新皇后,下毒謀害瑞太后,同樣罪大惡極。”柳賢妃再次‘提醒’陳璞。
說完后,由身旁的宮女扶了起來,“哀家還要回宮處理太上皇的身后事,就不便多留了,若有需要,陳大人可隨時命人來傳喚哀家。”
話落,柳賢妃走出了審訊室。
陳璞原以為沐云槿和楚厲會有什么下一步動作,可兩人卻是默契的一動不動,任由柳賢妃慢悠悠的出了大理寺。
陳璞無奈,朝楚厲看去。
楚厲朝陳璞微微點了點頭。
陳璞當(dāng)即會意,一拍板,開了口,“既然雙方各有證詞,本官還需一一查證,在此期間,寧王妃沐云槿禁足于寧王府中,不得外出半步,以便下次傳喚。”
說完后,陳璞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厲。
“大人,大人,我們璇兒也一定是冤枉的,也請大人好好搜查證據(jù),還我們璇兒一個清白。”一直沒開口的李夫人終于忍不住開口。
她家璇兒可真是多災(zāi)多難,當(dāng)了這皇后才沒多久,先是被擄走,又是被陷害投毒的
早知如此,不如嫁個平凡人家算了。
陳璞頭疼不已,這一堆爛攤子都攤在他的頭上,左右都不討好。
“今日先到這吧,退堂!”陳璞說完,起身快步離去。
回王府的馬車上,沐云槿做好了一個決定。
“我明日先前往天圣大陸,你留在這里,處理西明皇和瑞太后的身后事。”沐云槿道。
七月初將到,慕容前輩既然算準(zhǔn)了這個時機,想必對他們也定是有益的,若是錯過這個時機,下一次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些賊人,她已經(jīng)應(yīng)付的累了。
若想要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這些人,非除不可!
何況,還有冷鳶那顆定時炸彈存在,她絕不能掉以輕心,勢必要盡快鏟除。
楚厲握住了沐云槿的手,微微蹙眉,“本王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若不參與西明皇的身后事,天下人不知又該如何議論你,說不定會說我們畏罪潛逃。”沐云槿一口拒絕。
“歡兒,天下人與我們何干?”楚厲反問沐云槿一句,眼神內(nèi)含滿堅定。
沐云槿一怔,思緒不禁飄到了往昔
是啊,曾幾何時,天下眾人也是這等容不下她和司卿。
如今重活一世,為何還要那么顧及他人的眼光
她就是這樣,常常因為想的太多,顧忌的太多,才會因此忘卻許多事情的本質(zhì)。
這大概也是她最不喜歡自己的一點。
回到王府后,府中內(nèi)外都被禁衛(wèi)軍包圍,王府內(nèi),禁衛(wèi)森嚴(yán)的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沐云槿一回房間,便開始整理東西。
鳳尾鞭,天神令,黑玉簪,東臨**令等這些有用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貼身帶著。
楚厲走到一旁,打開墻壁上的一處暗閣,從里面拿出一個錦盒,將錦盒里的南庭國國君送的手環(huán)拿了出來,上面幾顆鈴鐺也清脆響起。
“這個也帶著。”楚厲遞給沐云槿。
沐云槿看著這手環(huán),一時有些不解,“帶這個做什么?”
楚厲輕笑,握住其中一顆鈴鐺,在沐云槿的耳邊搖了一搖。
沐云槿一愣,“這顆鈴鐺沒有聲音?”
一轉(zhuǎn)念,沐云槿立即反應(yīng)了過來,抓著那顆鈴鐺,仔細(xì)端倪了一下,發(fā)覺鈴鐺內(nèi),塞了一顆東西。
云廣堯給的東西,又放的這么隱秘,難不成是雪魄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