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地底下空洞的地方,都開始塌陷。
這種塌陷,與地震相差無幾,但凡眼睛所見之地,無不搖晃,坍塌。樹木在傾斜,就像是地底下有一雙手,扯拽著樹根,把它們拽到了地底下。
這種情形,是鹿元元無法抵抗的,她能做的,就是攀在一株‘大樹’上,由這株大樹帶領她逃離此處。
而眼下,這株大樹就是衛均,他太強了。在被他抱住之后,才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力量,絕不是喬小胖可以比的。
她更覺著自己輕盈如羽毛,體重這么輕,減肥這種事她完全可以不用憂心了。
臉埋在衛均頸側,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的味兒,又因為他的體溫熱乎乎的,以至于他聞起來真的甜甜的。
她大喊他是最香的,無不是因為他在這種逃生時刻還不忘帶著她,這種感天動地的‘上司情義’,她大聲的奉承一句,也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顯而易見,她喊的那一嗓子是非常有用的。他雖是嗤了她一句閉嘴,但,手臂收的更緊了。由此,她可以確定,就算情況再危險,他也不會把她給扔了。
所以,她的這種夸贊,絕對是以最低最低的投入,換取了最大最大的收益。
歪斜倒塌的樹枝都打到了她的頭,甚至,一度感覺衛均好像要陷下去了。他的喘息非常的厲害,如此貼著,都能感覺到他心跳有多急速。她覺著,若是她的心臟蹦跳到這種程度的話,她不止會犯病,可能她心臟都會從嘴里跳出來。
真真是狂奔,不要命的那種逃命法兒。
但是,就連天上的鳥兒飛翔的速度都比不過大地塌陷,更何況區區人類了。
明顯感覺到抱著她的人忽然下陷了一大截,鹿元元立即更加圈緊了他脖頸。
也就是在同時,感受到衛均瞬間爆發出最大的力道,她腰間的骨頭好像都在那瞬間被勒斷了。
躍起,在倒塌而下的樹枝間穿過,又踩踏著它們作為支撐。終于,是跳出了這呈漩渦式塌陷的地段。
但是,這一處塌陷,又不代表別處不塌,仍舊還是在塌陷之中。
跳躍出去,又無法像鳥兒一樣盤旋于空中躲避,在幾個極高的跳躍之后,終于還是順應了大地的‘召喚’,墜了下去。
落了地,有那么一瞬間鹿元元腦子里好像放了煙花,轟的一聲,然后眼睛都好像看到了炸開的煙花,那個閃亮,那個耀目。
煙花在她腦子和眼睛里炸了好一會兒,她才后知后覺,好疼啊!
墜在了地上,并且在一路翻滾,尤其是衛均抱著她吧,可是在翻滾時輪到他在上的時候,腦子里的煙花就會炸一下,太疼了。
后背底下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想來不會是海綿墊,他又在上頭施壓,她能好到哪里去?用腳趾頭想想就得出答案來了。
她連慘叫都叫不出來,甚至都沒什么換氣的時機,上下翻覆,煙花炸開了一波又一波。
驀地,翻到了下面的衛均忽然狠狠地踹了一腳某個東西,兩個人重重的橫向挪了一下,之后不再上下翻覆,一直朝著下方滑了下去。
趴在他身上,她好像都聽到了他衣料以及皮肉劃開的聲音,但卻又很快的,停了下來。
隨著停下,腦子里的煙花以及一切聲音好像都消失了,鹿元元只換了一下氣,身下的人就忽的又跳了起來。
攬著她,又迅速的登上了對面的高坡。
在他們登上那高坡一半的時候,猛地聽到后頭傳來巨大的響聲,是他們剛剛滾下來的那段陡峭山坡塌陷了。
這時,衛均才停下,他把鹿元元給放下了,之后就緩緩的坐下了。
鹿元元想站著,但腿根本不聽使喚,一下子歪在了地上,她借著這幾近天亮時弱弱的光線,仔細的想看清楚旁邊的人。
能看到他的輪廓,聞到他身上的汗味兒,以及,血味兒。
“你流血了。”她說,然后朝著他伸手,很準確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無礙。”衛均說,但并沒有動。
“那你別動,我仔細看看。跟你說,有些傷,或許你覺著不怎么樣。但,會一直流血。直到你覺著不行了,就已經晚了。”朝他挪了挪,鹿元元自己也疼痛非常,尤其是后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釘板上滾過呢。
晃了晃腦袋,她腦子里一陣一陣的恍惚,這種感覺并不陌生,但又次次都讓她很不適應。這是要犯病的前兆,直至剛剛坐下前,她的心跳都異于尋常。
一手沿著他手臂往上,在摸到他后頸以下的時候,她的手指就沾上血了。
黏糊糊的,但又是溫熱的,手指觸到了,她心里也跟著咯噔一聲。
繼續往下,他衣服破了,衣料也都濕乎乎,都是血。
“你的傷好像不是無礙,是很重啊。”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到哪兒去了,但,各個武功高強,想必也不會有什么事兒。即便是被土埋了,他們也能刨出來。
衛均沒吱聲,只是感受著她的手,由他的后背,一直落到了他的后腰。
都破了,但若說有多嚴重,其實,在他這里也只是皮外傷罷了。
只不過,血流的多一些罷了。
腦子里的那陣陣恍惚,讓她有點兒提不起手臂了,摸完了他后背,又轉手摸他前胸。
還好還好,前胸沒什么事兒,鹿元元也松了口氣。
“你的腿呢?”她問他,是希望這時候他能說句話。他們剛剛滾下來的山還在轟隆轟隆的,她在這兒都聞得到塵土飛揚的味兒。
“不知。”衛均說,聽他的聲音,幾許無力。
“你別動。”他一說不知,鹿元元還真是有點兒害怕了。她都覺著腿疼,他不知道疼么?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兩手去摸他的腿,他是微微曲著的,堅硬的很。
她一點點朝上摸,還有點兒心急,掠過了膝蓋,又朝上。
衛均的手動了一下,似乎是想阻止她。但……動了一下之后便停了。
他沒阻止,她的手也不知分寸的按上來了。但,只是停了一下,就挪走了。
可挪走了之后,鹿元元好像明白有什么不對勁兒了。
“你……”她抬起自己的手,跟投降似得。盯著昏暗中衛均的輪廓,眼睛眨了幾眨,就猛地向后一倒,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