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器里的液體很快便被全部推了進去。
任憑我如何掙扎,如何求饒,夏醫(yī)生都沒有任何的停頓。
針頭被拔了出來,蓋上蓋子,再次被裝回到了夏醫(yī)生的口袋里。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房間內(nèi)的所有一切包括我在內(nèi)都忽然像是凍結(jié)了一樣,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我雙眸如僵住了似的凝注在三寶胳膊上的那個針眼上,良久良久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一秒、兩秒、三秒……
忽然,我就像是瘋了的野獸一樣,猛地就拖拽著固定在地上的椅子朝著夏醫(yī)生沖了過去:“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我竟是把椅子硬生生的拽了起來,就那么穿著重重的椅子便以炮彈出膛的速度撲向了夏醫(yī)生。
夏醫(yī)生顯然也沒想到我會突然被激發(fā)出這樣大的潛力來,嚇得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丟下三寶就往后躥了好幾步。
三寶已經(jīng)嚇傻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已經(jīng)忘了反應(yīng)。
對上三寶那雙大眼睛的那一刻,我所有暴虐的情緒瞬間就化作了濃濃的擔(dān)心和強烈的護犢本能。
探手,我就那么拽著鎖在椅子上的手銬緊緊的將三寶抱進了懷里。
死死的將他摟進懷里,我所有的情緒瞬間就化作洶涌的眼淚,滾落了下來。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疼不疼,你告訴媽媽?疼不疼?”
我好害怕,我甚至害怕的都不敢去看看三寶的情況。
我害怕我將三寶拉出懷里的那一刻他就因為那些注射液而喪命了。
我害怕看到他生命流逝的樣子,那種場景,足以將我整個人都徹底的擊垮。
我現(xiàn)在只想緊緊的抱著他,如果可能,我甚至想將他重新融回我的身體里,再也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他,傷害他。
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我抱著三寶,本能的就往門口移動。
可就在我剛后退了兩步的時候,三寶忽然就瘋狂的沖著我的腦袋拍打起來。
他劇烈的掙扎著,拍打不開就拽我的頭發(fā),一邊狠狠的拽,一邊還哭喊道:“放開我!壞人!放開我!你這個壞人!”
無數(shù)疼痛從頭皮上傳來,可我卻已經(jīng)麻木了。
只是藏在胸膛里的那顆跳動的心臟卻是越來越痛。
吸了吸鼻子,我一邊安撫著三寶,告訴他我是他的媽媽,一邊就那么拖著一個重椅子往門口挪。
我以為我可以堅持很久,堅持到就這么帶著椅子鐐銬和孩子一起逃出這個地獄般黑暗的地方。
可很快,我就絕望了。
我怎么也沒想到,原本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竟是一直藏著許多個保鏢。
此時此刻,他們都從各處躥了出來,呈扇形朝著我和三寶包抄了過來。
三寶還在瘋狂的掙扎著,小手重重的拽著我的頭發(fā),毫不留情。
可盡管如此,我的心里卻是滋生出了一陣慶幸。
三寶好好的,他還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中毒癥狀。
或許夏醫(yī)生剛才只是在嚇唬我。
雙眸虎視眈眈的盯著那些朝著我圍過來的保鏢,我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喉頭,已經(jīng)做好了跟他們同歸于盡的準(zhǔn)備。
就在此時,一陣鼓掌聲忽然就響了起來。
我一驚,本能的就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是夏醫(yī)生。
他一邊笑吟吟的鼓掌,一邊就緩緩的朝著我這邊走了過來。
他滿眼發(fā)亮的看著我,宛若一個雨夜鎖定紅衣獵物的連環(huán)殺手。
“母愛果然偉大!佩服佩服!佩服至極啊!”
夏醫(yī)生說完就大笑起來,哈哈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我緊張的抱著三寶,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三寶拉扯我的疼痛,滿心都是拉著夏醫(yī)生一起下地獄的瘋狂想法。
這些年所學(xué)的東西幾乎在同一時間遍布了我的腦子,輪番的在腦子里組合著,企圖在最快的時間里想出一個最合適的方法。
夏醫(yī)生笑著打量我,似是意識到了我的想法,忽然就說道:“想帶著孩子尋死?可以。”
“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必須提點一下大小姐。”
“一旦您和孩子死了,那么跟你相關(guān)的嚴修、翰爺……”
“或許,還有宗政先生以及您的其他兩個孩子……”
夏醫(yī)生的話雖然說一半藏一半,可我卻很清楚他話里的意思。
“大小姐,活著才有希望啊。”
夏醫(yī)生似笑非笑的玩了玩指甲,將口袋里的注射器拿出來道:“放心,這種毒可是我夏家祖?zhèn)鞯氖炙嚕唐趦?nèi)不會發(fā)作。”
“只要大小姐乖乖聽話,孩子就能健康快樂的長大,不僅如此,你也可以再次跟嚴修重逢,而翰爺?shù)乃幰矔5簟!?
夏醫(yī)生觀察了一下我的表情,又道:“如果這都不足以讓您心動的話……”
夏醫(yī)生笑笑:“難道大小姐不想見見當(dāng)初險些害死您和翰爺?shù)臍⑷藘词謫幔俊?
聽到這兒,我的臉色終是忍不住一變。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我死死盯著夏醫(yī)生,腦子飛速的運轉(zhuǎn)著。
眼角的余光將那些虎視眈眈的盯著我的保鏢們掃了一遍,我思忖了大約一分鐘,開口道:“我可以認祖歸宗,但必須由嚴榮歡親自跟我談,你,夏醫(yī)生,還不夠格跟我談條件。”
將三寶放在地上,我死死拉著他的小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三寶還在掙扎著,他對著我的手又打又咬。
手背被他咬出了血,我陰沉著臉,冷冷的盯了他一眼。
三寶身體微顫,終是悻悻的松開了咬著我的牙,乖乖的站在了我的身側(cè),由著我拉著他。
只是他趁我不注意,一直在跟嚴赫打眼色。
我無視他的小動作,往椅子里一靠,便直接閉上了眼睛,再不理會任何人。
夏醫(yī)生走過來,道:“大小姐,嚴老是不會來的。”
我閉著眼睛,涼涼的翹起了唇角:“是嗎?那就這么耗著吧。”
我現(xiàn)在可不是以前的白子悠。
現(xiàn)在的我不僅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更是宗政烈的太太。
我有親朋好友,有老公,有兒子,只要我今晚沒有回家,總有人會察覺到不對勁。
跟夏醫(yī)生耗了這么久,我基本上已經(jīng)摸清楚嚴家之所以想讓我認祖歸宗的原因了。
最淺顯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利用我這個軟肋牽制宗政烈和嚴司翰。
既然我有用,嚴家就絕對不會讓我死。
至少在找到我的替代品之前,絕對不會讓我死。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自然有恃無恐。
夏醫(yī)生繞著我轉(zhuǎn)了幾圈,皮鞋踏地的聲音嗒嗒嗒的不斷的傳進我的耳朵里。
從他的腳步聲中,我可以聽得出來,他的內(nèi)心很急躁。
唇角的冷笑不由更濃,我動了動手指,涼涼道:“怎么樣,夏醫(yī)生,考慮好了嗎?”
我的聲音很大,故意對著攝像頭的方向。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確定,此時坐在攝像頭那邊的人,就是夏醫(yī)生提了好幾次的嚴老。
“大小姐,您身上不愧流著嚴家的血。”
夏醫(yī)生恨恨的說了一句,腳步聲便漸漸遠去。
聽到關(guān)門聲,我緩緩睜開眼睛,雙眸平靜的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個攝像頭。
路走到如今這一步,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
既然放棄了用死來逃避一切的選項,我就必須努力活下去。
夏醫(yī)生有句話說的很對,只有活著,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