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雨的話一出,客廳里的空氣更加的寂靜了。
李賀不斷地朝著白筱雨使眼色,卻還是沒有阻攔住她出口的話。
心里‘咯噔’一聲,李賀知道,江簡的要求,他做不到了。
“你說……江老板?”
慕清和許久才從白筱雨的話中回過神來,略帶遲疑的看向李賀。
“是哪個江老板?”
李賀瞪了一眼白筱雨,懊惱的扭頭避開慕清和的視線。
“是……”
李賀正要開口,慕清和厲聲打斷了他,神色格外的嚴厲。
“李賀,你不要再騙我了!”
李賀滿心的苦澀,點點頭,“大小姐,我不會騙你的。我是答應了江簡先生,不要事情告訴你,但是既然今天遇上了小冉,她無意說漏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之前江簡先生找過我很多次,希望我能為假遺囑的事情作證,幫您拿回公司。”
“只是我不想坐牢,所以一直裝瘋賣傻,直到上周五的時候,姚梅找人去鬧事,我才感受到了威脅,而且,我覺得對不住小冉。所有就答應了江先生。
周五……慕清和的眼神閃了一下。
明天上午的時候,白筱雨說家里去了討債的,要趕緊回去,甚至嚴重的話還會搬家,想來應該就是這樣事情了。
“之后呢?”
李賀的語氣頓了一下,響起那天江簡的反應,恐怕是失望透了的。
“那天和那位傅三少一起的時候,提到了易桂芳,江老板知道了您一直和顧總聯(lián)合調(diào)查假遺囑的事情,之后有兩天我沒有見過他。再然后,就是前天晚上,江老板給我打了個電話,讓今天來找你。”
“他說,如果問我為什么要來找你,就說是被姚梅逼得,如果問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就說是顧明軒給的地址。”
李賀也確實是按照江簡的要求做的,只不過他在小區(qū)門口等候的時候,遇到了慕清越,于是慕清越便帶他回了公寓。
慕清和坐在沙發(fā)上,感覺自己渾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
就在剛剛,傅晉安隱晦的話,是在提醒她吧,江簡已經(jīng)知道了她和顧明軒一起調(diào)查真假遺囑。
“這么說……”
慕清和木然的轉(zhuǎn)頭,看向李賀。
“江簡已經(jīng)知會過顧明軒了,這樣才不會有紕漏?”
李賀斟酌了一下用詞,“應該是吧。”
今天接連發(fā)生的事情,就像是一長串的驚雷,不斷的讓慕清和震驚,也許是她已經(jīng)麻木了,竟然什么感覺都沒有。
共同的時間點,主動切斷合作的顧明軒,出現(xiàn)在公寓的李賀,一切就這么清晰的串聯(lián)了起來。
是了,她曾經(jīng)問過江簡,那個令人為難的問題,江簡也給出過很合理的解釋。
慕清和突然覺得有些搞笑,她竟然……一直忽略了江簡。
“呵……江老板,江老板,我原本只以為是一句戲言,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慕清和甚至不用再去核實,就已經(jīng)想到了那個結果。
這么大的一套公寓,怎么會給一個普通的下屬,全家一起住?
江沅是老板的助理,可說話的姿態(tài),處事的態(tài)度,都是捧著江簡的,生活上反而更加隨意一些。
再或者,一個普通的小律師,得是多大的能力,才能讓傅三少這樣的人物,圍著他團團轉(zhuǎn)?!
其實值得懷疑的地方太多了,只是她一直沒有想過而已。
那顧六叔的話,慕清和也找到了人選。
江簡能管理好一家律師事務所,能把事務所做到霖市最佳,那管理好一家珠寶公司,應該沒有什么難度。
全都串聯(lián)起來了。
慕清和起身,緩慢的朝著臥室走。
“清越,你替我招待一下,我有點累了。”
躺在床上,慕清和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是應該慶幸感激,江簡在背后默默的坐著這一切,還是應該生氣惱怒,江簡的不坦誠。
可無論哪一種,都比不過濃重的疲倦。
慕清和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偏黑了,慕清和從床上爬起來,只聽見客廳里淅淅索索的似乎全是說話的聲音。
又客人在?
慕清和套上一件針織衫,睡眼惺忪的出了臥室。
她這才發(fā)現(xiàn),江沅、喬廣仁、易桂芳、李賀、甚至還有顧廷柯,都在客廳里坐著,見她出來,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嫂子,您醒了。”
之前撒謊騙慕清和江簡回家了的江沅,滿是心虛,慌忙把自己坐的單人沙發(fā)讓了出來,自己則是做到長沙發(fā)的肘上。
“你們……”
慕清和睡的有些茫然,看著一干人等滿是不解。
“倒是個有福氣的小丫頭,我們一干人在這里嘰嘰喳喳的討論費勁心思,就這個小丫頭,什么都不用做,就坐享其成。”
顧廷柯輕飄飄的看向慕清和,諷刺了幾句。
“顧六叔。”
江沅有些心虛的看向顧廷柯,帶了點哀求的意思。
“行了,少來這一套。”顧廷柯頗為不滿。“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陪著你們在這里胡鬧,正主也不出來,枉費當年我還夸了他好幾句!”
江沅訕訕的笑笑,也不敢在說過什么。
顧廷柯的牢騷,沒人看的頭深意。
但這話聽在慕清和的耳中,便是顧廷柯的提點。
她不是不明白,江簡做這一切,甚至主動把李賀送上門,都是為了她好,可慕清和的心里,對于江簡身份的隱瞞,始終有一道坎。
她隱忍姚梅,又忍者尷尬窘迫去求顧明軒,雖然主要是為了自己,但如果知道江簡的身份,她也不用顧忌威脅,又或者,她本就可以直接同江簡說這些事情。
翻來覆去的誤會和曲折,雖然各有初衷、各有錯誤,可慕清和就是不想主動承認錯誤。
這種固執(zhí),有些莫名其妙,卻折服不了。
“嫂子,你餓不餓,要不先吃點東西?”江沅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只能努力的替江簡照顧慕清和。“大家也討論了一會兒了,要不一切出去吃個飯,邊說邊聊,我請客。”
慕清和午飯沒有吃,這么一說,真的感覺有些餓了。
“好。不過,我請吧,畢竟大家是為了我的事情。”
其他人不在乎,誰請他們都只是吃飯的。
“我不管,我要江簡陪我喝酒,他不來,我不去。”
顧廷柯有開始耍脾氣了。
“顧六叔……”
江沅有些為難,他來之前,特地去了漢江公館見了江簡,他重感冒了,發(fā)燒燒的昏昏沉沉的,去的時候,家庭醫(yī)生,正在給他打點滴。
葉錦歡說,江簡在書房里坐了一夜。
雖然實現(xiàn)夏天,但是江邊寒風刺骨,再加上江簡傷口并未痊愈,很容易生病。
“我不管,請人辦事的是江簡。他這個主家不出來,是幾個意思?”
這些話聽的慕清和腦仁疼,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顧六叔的了解,倒是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這個人說話是不太好聽,似乎在處處為難人。可實際上,他的話里都藏著令人難以揣摩的好意,就像是他開出的那個條件一樣。
慕清和看的出來,顧六叔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讓她和江簡見一面。
見一面也好,她明天上午沒有戲份,正好能把遺囑的事情處理利索。免得大家一致會等她,浪費時間。
“我……”
慕清和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江沅打斷了。
“顧六叔,不是我哥不來,實在是來不了,他生病了,在床上躺著打點滴呢!”
慕清和心頭一跳。
“這就病了?”顧廷柯癟癟嘴,滿臉的不屑。“這點小打擊都承受不住,倒是我高看他了。”
江沅只能跟著賠笑。
“沒意思沒意思,你們?nèi)コ燥埌桑乙匚业睦细C了。”顧廷柯擺擺手。“反正沒什事情了,吃完飯就趕緊散了,免得人家懷疑你們在串口供!”
江沅的笑更加的尷尬了。
送走了顧廷柯,慕清和跟著一行人去了小區(qū)門口的餐館,幾個人找了個包間。
“我知道,江老板考慮的真周到,是想讓我們到了法庭上少受點罪。”飯菜上桌,李賀主動站了起來。“我和易姐一會兒就去警察局自首,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江助理,江老板不在,就請你代受了。”
易桂芳雖然不懂,但也跟著站了起來,喝了一杯。
“二位言重了,二位認識到錯誤,主動站出來,是最明智的選擇。”
回話不好說,江沅只客套了兩句,便接受了。
慕清和全程安靜的吃飯,一個字都沒有說,直到送李賀和易桂芳到了派出所門口,慕清和才伸手抱了兩人一下。
“謝謝。”
雖然他們以前做錯了事情,但自從悟透了父親的遺囑和安排之后,慕清和就沒有那么的恨他們兩個了。
而且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兩人都站了出來,促成了事情的發(fā)生和進展。
喬廣仁作為律師,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剩下的就只有江沅。
慕清和猶豫了片刻,看向江沅。
“你哥……嚴重嗎?我能去看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