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陳凡的主治醫生了?”
慕清和激動的抓住江簡的手,驚喜的看向他,那充滿期望的眼神格外的炙熱。
“嗯。”
江簡點頭,給予肯定。
陳凡去世之后,正巧這個叫何安南的主治醫生家里有長輩重病住院了,因此他便請了長假回了老家南益縣,這是霖市最偏遠的一個小縣城,路況較差,開車過去需要兩個多小時。
江簡連同負責調查此案的警察一起查到了何安南的住處,便打算一起去向對方了解情況。
回了公寓,慕清和快速洗了個熱水澡,將身上的涼氣都驅趕掉。
她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江簡已經煮好了紅糖姜湯,一碗下肚,暖意從胃里開始彌散,連帶著四肢末端都暖了過來,整個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江簡的速度很快,已經重新換了衣服,裝了簡單的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
“到南益肯定已經天黑了,我們有可能會在那里住一晚上,你記得和經濟人打個招呼,讓她知道你的行蹤,有什么事情及時聯系。”
慕清和跟著江簡直接去了小區門口,大雨已經停了,只是天氣還是陰沉異常,一同外出的警察已經在門口等著。
“林警官好。”
慕清和禮貌的打了招呼,同江簡一起坐在了后排。
這一路,尤其是接近南益縣的路段,顛簸的讓慕清和幾乎吐出來,她臉色蒼白的靠在江簡的肩膀上,緊閉著眼睛壓抑著胃里的翻滾。
“進了縣城就好一些了。”林警官溫聲解釋道。“這南益縣雖然偏,但因為有采石場,所以會有很多半掛貨車,路損比較嚴重。再堅持個十分鐘,就好點了。”
慕清和緊緊抓著江簡的衣角,甚至不敢張口回答一聲。
江簡反手將慕清和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滿是心疼,可也沒有什么辦法。林警官已經降低了車速,也盡可能避開了坑洼的地方。
“林警官,要不我們過了這一段,休息一下?”
“好。前面正好有個加油站,可以休息一會兒。”
林警官爽快的應了下來。
慕清和一下車,就沖到了路邊,哇哇吐了起來,只是胃里已經空空如也,吐出來的也只有少量的膽汁,又苦又澀,刺激的氣味沖鼻,直接逼出了慕清和的眼淚。
“阿慕,你等下別動。”
江簡輕輕拍打她的后背,將慕清和不再吐了,才柔聲叮囑,快速的跑開。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
江簡擰開瓶蓋,一手扶著慕清和,一手拿著瓶子,小心翼翼的喂給她。
“先漱一漱口,等一會進了縣城,再買點清淡的小粥喝。”
慕清和雖然不吐了,可這胃里還是折騰的難受,連連擺手,她現在一口東西也不想吃。
接連漱了幾次,慕清和才感覺口腔里的苦澀淡了許多,一手攙著江簡的手臂站起身來,緩緩舒了口氣。
“別動。”
江簡突然出聲,抬手輕輕擦掉慕清和臉上的淚珠。
慕清和身體剛剛舒服了一點,心里又開始別扭了。
怎么會這么不爭氣,她現在一定又丑又狼狽,江簡會不會因此嫌棄她?!
“還是覺得惡心想吐嗎?”
見慕清和的臉色又變得難看,江簡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暗自懊惱應該開越野車來的,多少會比小轎車的減震效果好一些,會舒服一點。
慕清和輕輕搖頭,有些窘迫的別過頭,看向遠處。
她的妝一定都花了,說不定現在臉上已經黑一塊白一塊了。
啊啊啊——
慕清和在心底哀嚎,倉皇的低著頭往車的方向走,在心底安慰自己,現在天色已經黑了,路燈又模糊,江簡一定沒有看清楚。
回到車上坐了一會兒,慕清和找出洗臉巾,用水打濕擦干凈自己的臉,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許多,一行人繼續往南益縣城里趕。
根據得到的信息,這個何安南就在南益縣醫院的心內科照顧自己的父親,慕清和三人直接趕到了縣醫院,現在附近簡單吃了東西,便去了心內科找何安南。
“這個就是何安南父親的病房,他現在應該在,我剛才還看見他給父親帶了晚飯上來。”
林警官找到了負責的醫生,確認何安南就在醫院。
“是這樣的,既然何醫生的父親身體不適,我這穿著警服,就不方便進去了,免得老人家會多想,請您幫我找個理由叫何醫生出來。”
負責何安南父親治療的醫生,推門進了病房,不一會兒,一個精干的中年男人跟著走了出來。
“何醫生,您好,我是江簡,”江簡主動上前伸出手。“我們之前在貴醫院見過一面。”
何安南仔細看了一眼江簡,立即伸手握住。
“我記得您,江律師,之前去了解過陳凡的情況。”
禮貌的打過招呼,江簡收回手,簡單做了介紹。
“這位是林警官,這位是我太太。我們這次來,是想要了解一下陳凡去世的具體情況。陳凡母親以陳凡去世為由,已經嚴重對我們的生活工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響,因此我們已經報案了。貿然的打擾您,是有些情況需要盡快了解,非常抱歉。”
何安南一臉的詫異,看著江簡有些難以置信。
“關于陳凡死亡的疑點,陸主任沒有向警方反應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何醫生,您方便找個地方坐下來仔細談嗎?”
林警官意識到事情可能藏著其他的隱情,立即詢問道。
“沒問題,三位稍等我片刻,我和家里人打個招呼。”
何安南進了病房,沒兩分鐘就出來了,林警官和醫生借了他們的值班室,拿好紙筆,征求了何安南的同意后,并且打開了手機的錄音攝像功能。
慕清和和江簡坐在床邊上,她緊緊握著江簡的手,屏住呼吸盯著何安南。
“剛處理完陳凡的事情,家里通知我爸病重,我就趕回來了。我要是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會自己親自報警再回南益。”
何安南了解在慕清和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后,懊惱的說道。
“陳凡的刀傷愈合很好,用不了幾天就能夠出院了,之前的貧血也已經臨近正常值了,按道理講,不應該會發生那樣的情況,突然間的休克總要有原因的,沒有感染、沒有失血、也沒有心臟病,毫無預兆的發生了休克。最終我們給出的結果,可能是過敏性休克導致的死亡。”
“但令我不解的事情,是陳凡的用藥,在近期并沒有調整,反而減少了不少藥品。他發生休克的時候,也已經結束點滴超過兩個小時。雖然有概率發生藥物過敏休克,但是這種概率,真的太低了。”
“給陳凡搶救的時候,我發現他口腔里有花生殘渣,原本以為是他正在吃東西,正好病發,后來陳家人辦完了葬禮,來醫院取病例復印件,是他一個表親取得,之前主管的護士就多問了一句陳凡是不是有什么過敏的東西,結果對方說陳凡花生過敏。護士給我打了電話,我覺得這個事情不對勁,就讓護士去跟陸主任說,自己也給陸主任打了電話,說了搶救時候的發現。“
“我以為陸主任會去報警的,沒想到……可能他覺得沒有證據吧,而且都已經去世了,陳凡家里也沒有追究,沒有這個必要吧。”
三個人聽完,都愣了一會兒。
“也就說,陳凡的去世,和他之前受傷完全沒有關系是嗎?”
慕清和緊張的盯著何安南,認真的問道。
“可以這么說吧,如果陳凡的確是花生過敏,那他的死因就明確了,就是花生導致的過敏性休克。”
何安南回答道,他斂眉想了一下,眼前一亮。
“對了,有臨病房的病人家屬和我反映過,那兩天陳凡和父母吵架來的,似乎吵得很兇。但我不知道這對你們有什么幫助。”
林警官把這些對話都記錄了下來,感激的看向何安南。
“非常感激你的配合,方便告知一下,負責的護士和陸主任的聯系方式嗎?”
事情走到這一步,讓人細思極恐。
慕清和既驚喜于新的轉機的出現,卻對于陳凡真正死亡的原因覺得膽戰心驚。
陳家父母不可能不知道兒子花生過敏,可為什么向醫生隱瞞了真相呢?如果最初入院,是覺得花生過敏這種事情沒必要說,那搶救的時候呢,為什么不說出來?也更利于醫生搶救陳凡的生命啊?!
跟何安南告別之后,外面又開始下起了大雨,擔心夜路不敢全,三個人只好在縣城里找了一家賓館暫時住了下來,等天明之后再返回霖市市區。
慕清和洗漱后,坐在床上,仍舊是有些恍惚的。
“還在想這件事情?”
江簡上床,在慕清和的身邊躺下。
慕清和皺緊了眉頭,感覺自己的想法太不可思議了。
“江簡,你說陳凡的死,和他父母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