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輕笑著看它一眼,顯然對于它的崇拜很受用,卻只是摸了摸它的頭沒有說話。
九夭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便也不再多言,都靜靜看著水面。
不一會兒,水中就有了動靜。
幾道身影破水而出,在旁人的驚呼聲中,將不知死活的趙奕帶了上來。
抱著趙奕上來的影衛(wèi)對燕恒道:“殿下,七皇子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燕恒點了點頭,“先將他帶回客棧讓容遠看看再說。”
影衛(wèi)頷首,也不多問,抱著人一掠而起。
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顯然又多了起來,都在朝燕恒這方看,偷偷的指點議論著,當(dāng)然多半都是在議論燕恒的身份。
不過也好在這段日子回鸞鎮(zhèn)上外地人眾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不少,雖然都很好奇,卻也沒有其他的舉動。
燕恒自然也不會多加理會,只抬眸掃了眾人一眼。
雖然目光淡淡,卻是威壓十足,足以震懾眾人。
再瞧瞧他身邊那些看不清模樣卻分明個個武藝高深的影衛(wèi),這樣的人,身份恐怕不是一般的富貴可言,很可能是什么王孫貴族。
未免惹禍上身,眾人也不敢再看熱鬧了,加上天色已黑,見趙奕被帶走了便也慢慢的散去。
這處很快恢復(fù)了安靜,影衛(wèi)也退回了暗處。
九夭這才嘆了口氣,疑惑的看向燕恒,“阿恒,你到底什么時候變這么厲害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這些日子他們形影不離的,沒道理燕恒變厲害了它卻不知道啊。
燕恒也沒有隱瞞它,“在太明山恢復(fù)了部分記憶之后就有感覺了,不過今日也是第一次嘗試。”
說著,他抬手讓九夭看,“多半還是靠這扳指,魔靈就是被封印在這扳指之中。”
“哦……”
九夭看著那扳指若有所思的點頭。
這是一枚墨玉扳指,它自然知道燕恒一直都帶著,而這扳指上下兩側(cè)刻著兩朵花。
一朵有花無葉,一朵有葉無花。
一個叫曼珠,一個叫沙華。
想到關(guān)于彼岸花的傳說,九夭的心情忽然就低落了幾分。
拿小爪子摸了摸這扳指,問道:“那你這扳指是從哪里來的?”
燕恒放下手,隨意道:“小時候撿到的,好奇戴上后便再取不下來了。”
“……”
好吧,也許該是他的東西就注定是他的,這扳指本就是沖著認主而來。
或許在月痕輪回轉(zhuǎn)世之時便將自己的魔靈封印其中,只待時機成熟,它自會歸來。
那么現(xiàn)在,時機已經(jīng)到了嗎?
九夭還思索著,燕恒已經(jīng)將目光重新落回還僵在那里的水鬼身上。
微一沉吟,抬手,他手中的墨玉扳指忽然微微發(fā)光。
那兩朵彼岸花光芒一紅一白,兩道光芒在空中交織,隨后好像長了眼睛一般瘋狂的朝著水鬼擴散而去。
水鬼的眼神越發(fā)驚恐,卻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光芒朝他而來,將他吸進了扳指之中。
一切都很快,快的九夭都不曾回神。
光芒退去,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九夭卻很清楚燕恒剛剛做了什么。
“阿恒,你……”
它有些驚訝燕恒的舉動。
知道了這戒指中封印著月痕的魔靈,那自然也是會吞噬魂魄的,吞噬得越多,魔靈就越強大。
之前那殺人剖腹的魔便是為了修煉吸食怨靈。
九夭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般清楚的認識到。
阿恒他是魔族,他是魔君月痕轉(zhuǎn)世,他真的已經(jīng)開始復(fù)蘇……
對于它的驚訝,燕恒只是神色平靜的問它,“夭夭怕我嗎?”
害怕?
九夭搖頭,它怎么會怕他呢?
說到底,它的生命都是他給的。
它比誰都了解他,它怕誰也不可能怕他。
燕恒的神色柔和了幾分,還是對它解釋道:“這水鬼乃是惡靈,就算被帶去地府也無法投胎轉(zhuǎn)世。與其讓他去十八層地獄受苦,我這也算是幫他解脫了。”
九夭點了點頭,也知道剛才燕恒故意放出星辰之境威懾黑白無常,更多的還是想讓他們替趙奕還魂。
燕恒又嘆息一聲,揉了揉它頸部的毛發(fā),“你大可放心,我不會隨意讓這扳指吞噬誰的魂魄。”
只是既然遇著了這種惡靈,便順意而為罷了。
他知道這一路會有多危險,自然也希望自己能更強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九夭。
九夭知他所想,又點了點腦袋,“我自然是明白的。”
燕恒是什么樣的人,它還不清楚么?
它只是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現(xiàn)在燕恒的魔靈已經(jīng)在一點點復(fù)蘇,它本該覺得高興的,卻不知為何,心底竟生出些莫名的愁緒,好像并不想這么快看到那一天。
魔族同妖族向來水火不容,兩族之間雖然看似互不干涉,實則只要兩族中人遇到便是紛爭不斷。
幾十萬年以前月空就能為了阻止它和月痕在一起弄出一個桃花。
若燕恒再為魔君,他二人之間必定會再生波瀾,那時候它該何去何從?
燕恒看它眼神暗淡,略一思索便知它在想什么。
他捏了捏它的耳朵,在它禁不住酥麻躲閃之時無奈嘆息,“不必胡思亂想,我要同你一起,誰也不能阻攔。莫非,夭夭不信我?”
九夭對上他幽沉卻帶著淡笑的眼眸,沉默了一瞬,將腦袋貼在他胸前,“我自然信你,只是,我有些擔(dān)憂罷了……”
他們從妖魔兩界到人世幾輪回,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多次生離死別,如今好不容易心意相連,它真的不想再同他有任何會分離的可能。
燕恒專心替它順著毛,聞言輕抿了抿唇角,卻并沒有再說其他。
它的害怕他很明白,他亦知兩人之間許多阻攔,可不管怎樣,他總會竭盡全力護著它。
暗自一嘆,燕恒抱著九夭回去客棧,問它,“夭夭,若是尋回了妖元,你最想做什么?”
九夭趴在燕恒懷里,聞言腦海中最先出現(xiàn)的卻是陵光。
它沒有太猶豫,直接便道:“我想去找陵光。”
它想問清楚,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在做什么,為什么要躲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