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推開圓拱型辦公室硬木門,微笑道:“錢董事長中午好,我叫白鈺,商林縣金融局局長。”
錢觀慢慢從老板桌前抬頭,稀疏錯落的頭發下面是精明狠厲的一雙小眼睛,下巴無須,身材瘦削。
“我向來不見沒預約的客人,但你既然來了,不管怎么來的,給你五分鐘,”錢觀慢騰騰道,右手按在桌面紅色按鈕上,“時間一到請離開,不然我會報警,明白嗎?”
“謝謝錢董事長海涵!”
白鈺在他對面坐下,道,“想必您已猜到我的來意吧?”
錢觀搖搖頭:“我從不做無謂的猜測,有事直說,節約我、你的時間。”
“我為榆蘆商業中心項目而來。”
“噢。”
“榆錢有一萬個理由置身度外,但事情因榆錢而起,我衷心希望錢董事長做負責任、有良心的企業家,把商業中心項目扶持下去。”
“說完了?”
“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錢觀淡淡道:“此事省里、集團已跟你們商林的季輝溝通過了,風險由商林自己承擔。你可以離開了。”
白鈺微微一笑,指指手表道:“錢董事長,還沒到五分鐘。”
“那你可以再說幾句,我要工作了。”
不理會錢觀的怠慢托大,白鈺道:
“榆錢集團是有名的上市公司,股價一直維持在31元附近,目前總市值達167億;錢董事長持12%股份,身家約20億。又一個20億,真是巧合啊。”
他所說的都是上市公司公開信息,并無出奇之處,錢觀恍若未聞。
白鈺不急不躁繼續說:
“榆錢集團屬于創業板,漲跌幅為50%,那也太大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它2分鐘內跌12%,正好相當于錢董事長的身家,我想,錢董事長應該能抬頭跟我好好說話,對吧?”
提到股價可是錢觀的心頭肉,當即直起腰桿厲聲道:“什么意思?”
白鈺不再理他,徑直拿起手機撥了個號,沉聲道:
“把榆錢集團股價砸12個點!”
“10個點,你有本事砸10個點!”
錢觀懷疑這小子提前獲得私募、基金公司內部操作信息,跑過來忽悠自己,急忙叫道。
“那就10個點。”
白鈺嘴角含著冷笑道,錢觀慌手慌腳打開電腦,打開交易軟件,時間也不過2分鐘左右,果然,一根大陰線不偏不倚正好砸在10%跌幅上!
“好,好,你贏了!”
錢觀咬牙道,“現在你獲得跟我談判的資格,但前提是股價回到原位!”
白鈺對著手機道:“再砸10個點!”
話音剛落,又一道巨量賣單砸下來,硬生生定格在20%跌幅!
錢觀拍案而起,指著白鈺怒道:“我已說了可以談判,你言而無信!”
白鈺一動不動坐著,道:“你說錯了,錢董事長!我有砸爛榆錢集團的能力,為什么跟你談判?”
“你……”
呆了半晌,錢觀不愧在商界打拚多年練就能屈能伸的好脾氣,當下換了付笑臉道:
“小兄弟,剛才確有失禮之處,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請原諒!能否請小兄弟在電話里說一聲,先……拉10%再說?”
“可以!”
白鈺爽快地發出指令,然后道,“喲,五分鐘到了。”
“不提五分鐘,隨便小兄弟聊多久,”錢觀尷尬地笑道,“小兄弟金融人脈雄厚,在小小商林金融局真是屈才了。”
白鈺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當道:
“榆錢集團出面買地皮,轉讓給個人控股的榆蘆公司,整個操作過程中榆錢集團高管多次站臺,最終田貴民卷20億潛逃。若說跟榆錢集團半點關系都沒有,誰信?省領導信?真信還是假信?”
“我們都被田貴民騙了,集團和商林一樣都是受害者,”錢觀沉痛地說,“只不過商林損失了20億,集團損失的是商譽。”
“商譽可大可小、可多可少,比如剛才砸一下就是幾十個億,很可怕的!”
白鈺狠狠刺了對方一下,接著說,“我是帶著誠意來的,希望錢董事長也拿出誠意——這不是談判,請錢董事長務必看清楚形勢!”
錢觀也是老江湖,沉思有頃道:
“需要我、榆錢集團做什么,小兄弟盡管開口,只要能做到的、在承受范圍內,我現在就拍板,但無論如何請在中午收盤前恢復股價。”
“田貴民卷走的20個億抵押手續俱全,法律關系明晰,我不為難錢董事長,那筆賬商林認了;但那張銀行承兌匯票明顯是榆錢集團串通田貴民以及樺南農商行搞的騙局,我要求錢董事長出10個億不算過分吧?”
“10個億……”錢觀覺得他胃口有點大。
“這筆錢用于投資榆蘆商業中心項目工程,”白鈺微笑道,“當初榆錢集團拍下地皮不就想搞商業開發嗎?如今榆蘆公司成為空殼,榆錢集團填補空缺,將來項目建成后商業價值說不定達到30億、40億,被田貴民卷走的錢不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