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道,阮家父子方會意而去。
被婉拒的幾個村當中有齊曉曉蹲點的大番村,村主任在她面前添油加醋一說,頓時火冒三丈,跑到白鈺辦公室拍桌子道:
“你的蹲點村發展起來的產業不準我的蹲點村共享,有你這么自私自利的鄉領導么?縫制香包有專利權,還是國家保護重點行業?誰縫不是縫,憑啥不準大番村分包?!”
白鈺嘆了口氣,道:“齊曉曉同志,首先拜托下次進來前先敲門,將入門問孰存將上堂聲必揚,《弟子規》學過沒有?其次,友情提醒以后不要對我拍桌子,簡剛曾經拍過現在也不拍了,大家都好好說話,行不?最后,齊曉曉同志,下次村干部在你面前煽風點火后,請原地從一數到三十再過來找我,那樣你會冷靜些。”
“好,我承認剛才有點上火,接受你的批評,”齊曉曉就這點好,一旦認識到錯了就坦率承認,“荊家寨本身全鄉排名倒數,就靠香包產業鏈躍居中游……”
“再糾正一點,”白鈺輕叩桌沿道,“香包只是荊家寨經濟發展大潮中的一分子,最重要的因素是炸毀和整治那條死亡之路,交通暢通后寨子各方面都得到長足進步。”
齊曉曉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總忘不了吹噓你的路面工程建設!我說的重點是,大番前些年排名一直在前十,接連被蘆溝村、荊家寨趕超后目前掉到十名后,我能不著急嗎?蹲點村綜合排名要列入鄉鎮干部全年考核的,就此一項我的分數幾乎扣光了!”
說到最后兩個字,莊驥東正好捧著一張表進來,目光閃動道:“光了?什么光了?脫光了?兩位研究生領導不會這么直來直去吧?”
齊曉曉沒好氣道:“扣光!告訴你莊鄉長,你掛鉤的茶嶺村情況也很糟,從去年綜合排名第七一下子掉到第十一,你也光了!”
莊驥東抖抖手里的表,一臉沉重道:“我就來找白鄉長商量這事兒!你們說怪不怪,其他鄉領導掛鉤的村都在進步,或名次上下不過一兩名,偏偏我和齊鄉長負責的村大步后退——是不是當初分配給我倆的村有問題?不是懷疑白鄉長存心耍心計,這事兒八成在黨委那邊……”
“對,欺負我倆新來的!”齊曉曉憤憤不平道,“明知莊鄉長和我剛到苠原兩眼一抹黑,把有問題的村塞給我倆!要不怎么可能同一個政策,同一個領導班子,明明各村都在進步可分數有這么大落差!”
“而且我和齊鄉長駐村蹲點天數不比其他鄉領導少,找村干部開會、摸情況、田頭地前現場解決問題都是實實在在,不象個別鄉領導下村天天喝酒打牌釣魚!”莊驥東面有怒色道。
白鈺笑笑,道:“蹲點村安排不能怪黨委,是黨委辦按照先來后到原則在除了前六名之外的8個村隨機分配,比如包主任蹲點原來倒數第一的蘆溝村,我蹲點原來倒數第二的荊家寨,而薛寅、李國亮兩位鄉領導掛鉤的蹲點村已有四五年始終沒變過,保持相對穩定。”
“但排名不對勁,我不承認工作能力不如黨委那幫人……”齊曉曉辯道。
“村綜合排名主要考核蹲點村鄉領導,其實與各村村主任、村委會年終分配關系不大,他們在意各個專項考核和主要經濟指標完成情況,”白鈺道,“這就導致各村對綜合考核體系里面一些務虛的項目比較懈怠,平時不注意收集相關數據、材料,加之二位鄉長到村后注重實效,也沒對考核項目進行專門的指導督促,最終考核排名當然吃虧,反之,”白鈺微笑道,“某些鄉領導到村后只抓考核項目,然后喝酒釣魚萬事大吉,名次卻能保持得很好。”
“是嗎?”
莊驥東與齊曉曉對視一眼,道,“我倆沒仔細研究扣分項,回頭叫黨政辦送份明細打分情況過來。”
白鈺道:“有幾個項目我敢肯定二位沒拿到分。一是每月定期召開三次村組干部督查會和民主生活會,督查會二位肯定開了,民主生活會呢?你們可能覺得無關緊要,或者不喜歡務虛的、形式的東西能省則省。但要注意的是,督查會和民主生活會是并列的,只開督查會而民主生活會一次沒開,少一次扣2分該項6分全部扣光!”
“怎么能這樣!”齊曉曉叫道,“一個月駐村開六次會,鄉里工作別做了?!”
莊驥東也說:“我不信其他鄉領導每月開三次民主生活會,白鄉長能做到嗎?說真話!”
白鈺笑道:“通常情況是每次開完督查會之后繼續開民主生活會,讓記錄員另起一頁記錄一下即可,有書面材料、有照片,考核不就需要這些?還有每月必須組織開展送溫暖等親情活動,以及帶領村委會學規章讀法規活動等等,可能二位都沒放在心上,可這里扣2分,那里扣3分,加起來扣分項就多了……”
莊驥東呆呆盯著考核表格看了半天,一聲不吭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