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分為二,有道玻璃墻橫亙在中間,透過幕墻可以看到里面病床上躺了個人——
霎時方晟血液凝固,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看得很清楚,很清楚,病床上赫然躺著葉韻!
與以往每次都不同的是,身邊沒有儀器,沒有醫(yī)療設備,沒有環(huán)繞在身側(cè)的各種插管,就這樣孤零零、靜靜地平躺著。
沉睡了這些年,她臉龐依然恬靜可人,她嘴角依然綻著甜美的笑容,那微微上翹的迷人的下巴仿佛在跟方晟調(diào)情,仿佛以前動輒使出的小伎倆——握手時手指頭在他掌心輕輕一勾,勾得他的心晃悠悠的……
“葉韻!”
顧不上旁邊有人,顧不上笨重厚實的防護服,方晟踉蹌上前重重撲在幕墻上,眼淚抑制不住地大滴大滴往下落。
連同之前姜姝的死,悲痛哀傷的情緒一次性大爆發(fā)!
白翎知他需要有這樣的發(fā)泄,揮揮手,屋里留守的兩人悄悄出去。
方晟輕輕地啜泣,輕輕地一遍遍念叨:葉韻、葉韻、葉韻……
在他心目當中,葉韻從來不是工于心計、陰險狡詐的影子組織成員,相反在他所有女人當中,他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葉韻!
從黃海到江業(yè)再到順壩,葉韻為他出生入死,吃的苦冒的險受的累并不比白翎魚小婷少;幾次舍身救方晟,絕對是不計后果、寧愿以生命去保護方晟,倘若用隱匿潛伏來解釋是萬萬說不通的。
但葉韻得到過什么?
從開始起白翎以及國安等部門都沒放松過對她的戒備,順壩除黑葉韻與魚小婷、白翎立下汗馬功勞,等候她的卻是容上校親自主持的監(jiān)視。
直到被耿哥追殺到無路可逃,在真正荒山野嶺里才發(fā)生唯一一次意亂情迷,那個夜晚太過完美,以至于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但葉韻那無時不在的甜美笑容,哪怕被國安人員帶走那一刻,哪怕身臨絕境局勢糟糕到極點,她始終甜甜笑著,眼睛里充滿了柔情蜜意。
她的笑,永遠鐫刻在方晟心里。
“葉韻——”
淚水模糊了方晟的雙眼,眼前不僅是靜靜躺著的葉韻,還有剛剛離開這個世界的姜姝,連續(xù)兩位紅顏知己猝死,令他無法承載起如此巨大的精神打擊和悲慟哀思。
不知隔了多久,方晟猛地抬頭,嘶聲道:
“我要進去看她,我要……近距離見她最后一面!”
姜姝猝死手術臺后,按她父母的意思火化后將骨灰?guī)Щ貋砭┒枷略幔墒贾两K,只看到燕慎匆匆拍的一張略有些模糊的照片,方晟引以為大憾。
他不想錯過今天的機會。
白翎不置可否擺擺手,兩人離開屋子沿原路返回,到更衣室脫下厚重的防護服時方晟瞪眼道:
“我要進去,現(xiàn)在就去!”
白翎冷冷道:“知道咱倆為什么穿這身衣服?為什么把她的遺體放置于這個環(huán)境?她又是怎么死的,知道嗎?”
“呃——”
方晟本是機敏聰慧之人,剛才被葉韻的死帶來的沖擊暫時失去思考能力,經(jīng)白翎點撥頓時有所醒悟,不再說話,悶聲不吭再度消毒后從電梯回到地面。
出了小樓,白翎快步直奔不遠處隱在參天大樹里的兩層小樓——方晟發(fā)現(xiàn)京都很多深宅大院里都隱藏很深很可怕的秘密,越是普通不起眼的建筑,里面越有名堂。
來到東側(cè)第二個辦公室,門口貼了張A4打印紙上面寫著:專案組。
推門進去,白翎這才開口:
“這是我在專案組的辦公室,每兩天我會過來聽取案情報告。方晟,葉韻被影子組織滅口的!”
從地下室過來途中,方晟已從白翎等人如臨大敵的表現(xiàn)推測可能與影子組織有關,否則處于最高級別保護和照顧的葉韻怎會毫無征兆地猝死?
反過來說,正因為葉韻享受著最高級別保護,居然還被影子組織得手,那才格外可怕,說明諸多警戒、安全措施有漏洞,談到深遠影響甚至危及首長們?nèi)松戆踩?
“下毒?”方晟問。
“一種傳染性極強、非常可怕的病毒!”白翎肅容道,“幸虧葉韻本身就處于近于無菌環(huán)境,每次治療都有嚴格的消毒措施,即使如此,第一位發(fā)現(xiàn)葉韻異常的護士、得到消息進病床查看的值班醫(yī)生都被感染,以及第一輪參與觀測和搶救的醫(yī)生共7人目前都在重癥室搶救!”
“烈性傳染病,接觸就中招?”方晟駭然道。
“不排除空氣傳染,她所住的病房、整個樓層都封閉了!”白翎道,“詭異的是查遍監(jiān)控除了醫(yī)護人員沒發(fā)現(xiàn)外來人員出入,特別她的病房24小時監(jiān)控,別說人,飛只蒼蠅進去都能查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