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牡丹谷接下來怎么辦,總不能真被別的市搶到前面吧?”
“怎么會?”方晟笑道,“從市區過去的水電氣等各種管道已經在開挖中,牡丹谷外圍路面、橋梁馬上著手施工,附近城市就算比速度也要落在后面,何況我們真的滿谷牡丹。”
“不過繞了一大圈原先的問題還沒解決,”楊花憂心忡忡問,“怎么協調征宇、觀峰、君大三家大神?請神容易送神難!”
方晟笑笑:“那是他們的問題,不是百鐵市長的問題,怎么勸退、怎么協調楊同學就別費心思了。”
常委會專題討論的結果讓外界大跌眼鏡,而方晟不容妥協的態度又令各方對投資前景悲觀起來,沒多久君大負責前期公關的人員悄無聲息撤出百鐵,之后“龍澤大少”凌少波也一改高調作風,公開場合絕口不提牡丹谷。
隔了幾天陶銘獨自來到市長辦公室,這回態度更加謙卑。
“牡丹谷的事兒被我家老頭子罵了一通,說強調過若干遍不準在黃樹地盤上做工程,我卻明知故犯,唉,老頭子原則性強,滿腦子布爾什維克……”
方晟微笑:“做企業只要遵章守紀就不能有禁區,在公平公正的前提陽光競爭嘛,我代表百鐵歡迎征宇隨時隨地來投資,多多益善。”
陶銘連連搖頭:“不敢了不敢了,牡丹谷項目搞與不搞征宇都不會參與,我已在老頭子面前發過誓。”
“生意上的事無須家法伺候。”方晟還是一臉笑。
“說到做到,決不反悔,”陶銘湊近方晟,道,“其實老頭子罵歸罵,話語中打心眼里欣賞方市長,說百鐵在您大刀闊斧的治理下蓬勃發展,將來必定是黃樹最有希望的城市。”
換尋常領導干部聽到這等話肯定心花怒放得骨頭都酥了,但在方晟卻當耳邊風,一吹就過。
為什么?
如果陶之亮真在兒子面前這么說,那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申委書計!
法不傳六耳是最起碼的正治原則和組織紀律,作為申委書計,不可以在任何人包括老婆孩子面前隨意評價黨的高級干部,何況陶銘有可能成為利益當事人。
“壓降產能是包括百鐵在內黃樹所有城市產業轉型契機,大家都不想錯過難得的發展際遇,早日甩脫靠資源吃飯的窘境。”
方晟回答得一絲不茍。
見方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模樣,陶銘更知攻克這道關卡之不易,難怪黃生、姚勝平等人打了退堂鼓,委婉勸自己放棄牡丹谷項目。
殊不知牡丹谷只是陶銘虛晃的一槍!
“方市長,雖然征宇做不成牡丹谷項目,出于對百鐵前景看好以及商業布局考慮,我還打算做些投資——純投資,不是工程,請方市長放心。”
“工程也可以呀,百鐵歡迎征宇任何形式的投資,”方晟道,“只要陽光操作,不以比別的投資商更優惠條件參與,我想都經得起質疑和調查。”
陶銘笑道:“對對對,陽光操作,征宇在西部做了那么多項目靠的就是公平競爭,我能從別家手里搶項目,別家也能搶走我的項目,做生意嘛就是這樣。”
“陶董事長見慣大風大浪,駕馭能力和投資策略遙遙領先于其他投資者。”
兩人你來我往委以虛蛇幾個回合,陶銘終于亮出底牌:
“聽說百鐵城商行即將增資擴股為上市作準備,要拿出百分之二十股份作為戰略投資,征宇想積極參與并支持百鐵城商行進行股份制改革。坦率說在推進和促成企業上市方面,征宇有著豐富的經驗,前幾年利用京都針對西部地區優惠政策成功策劃了兩家公司登陸主板,五家公司上了創業板!政策方面京都也有針對中原六省的傾斜待遇,這方面我已做過詳盡研究。”
方晟心頭微微一震,霎時明白了陶銘的用心良苦!
從開始起陶銘就沒打算做牡丹谷項目,一方面很可能陶之亮為避免非議確實給陶銘劃了禁區,不允許征宇在黃樹插手工程;另一方面陶銘很清楚觀峰和君大的實力,三虎相爭,爭到最后必定一地雞毛,說不定還會傷了和氣。
搞跨省份投資的大公司大集團若非特殊情況,都不會為一城一池與競爭對手爭得死去活來,通常做法是君子之道點到為止。
所以,征宇擺出勢在必得的姿態是給百鐵方面極限施壓,倘若方晟服軟把牡丹谷項目給陶銘,他也不會做而是轉包給觀峰或君大順手剝層皮。
倘若不給,方晟必定心存愧疚,然后再提戰略投資百鐵城商行的事就好辦了。
再退一步講,方晟如果服軟給了牡丹谷項目,那投資百鐵城商行更好商量。
不愧是申委書計的兒子,出手就是大棋,套路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