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也會使勁的,對不對?”
“唉——”
于道明悵然若失回坐到方晟身邊,自嘲道:“勁當然要使,可我交的些朋友平時幫幫小忙還可以,競爭大部部長恐怕只有嘆氣的份兒,還得回過頭來對你老丈人賠不是,請他動用老爺子留下的人脈資源。”
“合力運作這件事,我估計能有五成把握。”
“五成不錯了,畢竟是正務院一線組成部門,”于道明表示理解,倚在沙發上沉思片刻,“預計什么時候動?”
“12月底到1月初吧,按慣例要在人代會前到位,春節前的概率比較大,”方晟掂了掂還是進一步透露新信息,“范曉靈已到東北那邊考察談話了。”
“是嗎?”
于道明很重視這個消息,踱到另一側連續打了三個電話,然后表情凝重地說:
“確有其事!這回申委領導班子必談,副申級以上實職抽三分之一,談話內容保密,八成要有大動作!”
“主要原因是兩會后遠赴邊陲鍛煉的那批新生代子弟要回來。”
“總共十多個人能有多大氣候?你看得太簡單了!”于道明眉頭緊鎖道,“分明是吐舊納新、重新整合布局的大手筆!”
“噢——”
方晟一點就透,悟出之前于云復、陳皎、愛妮婭等人都朦朦朧朧沒說破的真相,那就是:兩會以及前后人事調整是新舊勢力、各個流派等反復博弈的結果,作為最高層內心深處并不認同,因此在時間過半、逐步掌控局面之后必定有一輪激烈的洗牌。
吐舊納新,這個詞實在太精奧了!
“那么很可能會硬砍一批下來,讓年輕干部上位?”方晟道。
于道明微微點頭,站到窗前沉思了很久,道:“按京都的標準,顯然二叔算老人了……”
這話透著幾分凄涼,方晟沒敢接話。
“云復一個勁地勸我回京,恐怕多少悟到最高層的意圖,加上要為別人騰位子一舉兩得,哼,他倒打的如意算盤!”
于道明回到方晟身邊坐下,續道,“事不宜遲趕緊著手運作,務必搶先半步才能掌握先機,不然等那幫人醒悟過來大打出手可就變成亂戰了。說好了首選林業局,其次稅務總局,其它選項暫時不考慮。”
“好,我盡快聯系各方渠道全面行動,”方晟眨眨眼笑道,“離雙江之前,我那班兄弟……”
于道明喝道:“你到底多少兄弟姐妹!走了一撥,再來一撥,簡直沒完沒了!”
方晟涎著臉說:“在二叔的英明領導下沒剩多少了吧?本著有頭有尾負責到底的態度,要不回頭拉個名單給您?”
“要看你有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
“那是那是,我坐明早的飛機去京都。”方晟乖巧地說。
出了申府大門,方晟在附近街上溜了一大圈才打電話給冉漢增,說不辱使命,選項基本與上次談的差不多,請冉申長多多關心。
冉漢增笑道太感謝了,我馬上著手安排,幫人等于幫己,不存在關不關心,哈哈哈哈。
這倒是大實話。
打完這個重要電話——等于轉嫁任務,方晟想了想沒約朱正陽,而是與方華聯系后打車去看望父母親。
踏進家門,方池宗正好左手魚竿、右手拎著魚簍滿載而歸,見到兒子非常開心,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方華、任樹紅多買點菜——肖蘭還在小區里跳廣場舞,平時老倆口晚上吃得清淡,家里啥都沒準備。
方晟笑道:“已跟方華說過了,酒菜都由嫂子安排,一切放心。”
方池宗洗了手,道:“這會兒你媽、你哥嫂都不在家,你坐下,咱爺倆說兩句啊。”
又要訓話!方晟頭皮都發麻。
想想好笑,如今能正兒八經板起臉教訓自己的大概也只有父親了,哪怕白老爺子、于云復、于道明等都不可能以這種方式。
方池宗道:“小晟啊,要說你現在混到詩委書計也夠可以了,換在古代包括方華都算得上光宗耀祖,這方面沒說的。我呢對于你只有兩個希望,一是穩當當地再跨半級弄個副申長也就行了,弄不到也沒關系,咱方家沒有家譜,估計向前追溯十代八代也找不到正廳干部,也沒必要搞家譜,我最煩有點小出息就到處請人修家譜,好像封侯拜相似的,一付小人得志的模樣!”
“爸就是思想開明,從不沽名釣譽。”
方晟說得很真誠。的確躋身官場以來方池宗沒有給過他一點壓力,包括幾次方華的提拔,盡管老頭子偏愛長子,但前提條件就是不準犯錯誤,能辦就辦,辦不成拉倒。壓力反而來自于家,從于老爺子到于云復、于道明,都對方晟“寄予厚望”,甚至把于鐵涯、聞洛這代人的仕途都押到他身上。
這一點方晟特別感謝父親。
方池宗揮揮手道:“開明個屁,你媽經常罵我老古板!第二個愿望就是婚姻了,老實說這個一直是爸媽的心病,打開始起你的婚姻就不順,你媽蠻合適那個小容,可惜沒緣;之后看啥都不合適,唉,爸媽多希望逢年過節全家人一個不缺熱熱鬧鬧吃飯啊,可別說媳婦,小貝和楚楚都難得見到,你媽嘴上不說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呢……”
“爸……”
方晟忍不住流下愧疚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