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邊生意不錯?”方晟若有所思道。
“因為屬于電廠管轄范圍,每年都向攤販們征收管理費,大概三千到五千不等的樣子,這一長溜加上另一側將近100家,單排檔這塊每年收入好幾十萬。”鄭進道。
“住戶那邊也收錢,”蔡雨佳道,“只收錢沒有投入,等于躺著賺錢,所以電廠不想搞開發。”
鄭進補充道:“協議一簽十年表面看縛住自己手腳,實質跟電廠那份30年合同一樣,都想盡量霸占這塊地方,爭取利益最大化。”
“按規劃這里拆掉后干什么?”方晟問。
蔡雨佳匯報道:“一是環水庫木棧道,分跑步和自行車兩條道;二是擴建原有綠化隔離帶為百樹花海觀賞區,兩側為綠色盆栽和觀賞花卉,中間是根雕、盆景等等;三是拐角興建休閑區,包括兒童樂園、羽毛球場等等;四是……”
“等等,”方晟道,“就是說拆掉后做排檔生意這些人沒地方經營了?”
“我們設想把排檔移到公園北大門附近,”蔡雨佳說,“缺點是北門比較偏,人流量少,遠離學校、商場等,生意可能受點影響……”
“影響不止一點點,而是毀滅性的,雨佳,還有鄭縣長,在拆遷問題上我們不能只從宏觀規劃考慮,講究整個格局美觀雅致,而一味要求群眾服從大局作出犧牲,如果我是群眾會反問一句,我們憑什么犧牲?給錢,那就答應我們提出的高價呀,可不能指責我們漫天要價!”
鄭進不好爭辯,蔡雨佳畢竟是老部下,有話直說:
“方市長,之前您也承認這些都是違章建筑,他們根本沒資格住這兒,在這兒經營……”
“那是電廠管理失職,不是人家的問題,”方晟道,“就象市中心不準隨意擺攤設點,如果出現攤點咋辦?我只追究城管責任,沒理由把攤販抓起來處罰對不對?幾百戶人家,上千號人賴以生存,你一下子把人家全部趕走,安置地點又那么背,有沒有考慮過人家的活路?那才是群體事件的根源!”
蔡雨佳與鄭進對視一眼,期期艾艾道:“要不……在這個地段搞個美食中心?”
“統籌考慮清楚再作決定,總之要有妥善的安置方案,讓攤販們自愿配合拆遷,也能降低補償問題壓力嘛,”方晟信手一指,“你看看這排鐵皮房,沒有衛生間,顧客吃東西連洗手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更新升級經營環境,配上整潔漂亮的桌椅,還有洗手間、垃圾回收點,誰不愿意進來租賃攤位做生意?生意火爆了,多收些管理費總合理吧?拆遷補償金又賺回來了。”
“是,是,方市長指點得對。”蔡雨佳心服口服。
三人沿著水庫邊走邊探討綜合開發方案,信步來到電廠,袁廠長、柳總經理滿臉堆笑站在廠門口迎接。
鄞洲電廠是一套機構兩塊牌子,副廠長兼鄞洲電力公司總經理。
來到會議室坐下,袁廠長照例拿出十多頁的材料準備匯報工作,方晟擺擺手說:
“今天我們來不聽匯報,不搞形式化,就要切實解決問題。水庫綜合開發遇到困難,一半阻力在電廠,但綜合開發是市委今年重點工作,不能不搞!下面談談你們的想法。”
市長快言快語,袁廠長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正題:
“關于股份要求,前期我們已經向蔡局、鄭縣長等領導匯報過了,錢的事情都好商量,無非多點少點;主要是拆遷補償非常麻煩,剛剛方市長從那邊路過,肯定看到……”
“動員拆遷,市縣兩級會拿出有誠意有實質讓步的措施;補償款必須得電廠出,這一點沒得商量,”方晟道,“電廠收了這么多年管理費,到底管在哪里?說到底如今形成的三百多間鐵皮房都是你們管理不力所造成!”
袁廠長苦著臉說:“方市長,面對那么刁民電廠只能好言相勸,沒有執法權的。”
“為什么不向公安、城管等有執法權的部門反映,進行聯合執法?”方晟反詰道。
柳總嘆道:“趕了又來,來了再趕,象打游擊似的,實在糾纏得沒辦法。”
“那么你們承認管理不力,對不對?”方晟敏銳地抓住對方軟肋,“既然這樣我就要考慮所謂管理權換股份的可行性!不僅如此,鑒于管理不力造成水庫周邊遍布違章建筑,電廠沒有履行合同規定的管理權,市環保局有必要進行調查并對管理者予以處罰!”
“處罰?”袁廠長和柳總大吃一驚。
“環保罰單都是百萬起步,電廠除了給我交納罰款,還得在環保局規定期限內拆除違章建筑,否則繼續罰,罰到你們傾家蕩產為止!”方晟嚴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