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任樹紅更加狐疑。
幸好楚楚從她背后探過頭來,學著她一半普通話一半瀟南口音道:“進來吃飯了!”
任樹紅被逗得笑起來,摸摸楚楚的小腦袋轉身回去。
小睡了會兒,趙堯堯狀態大有好轉,在席間有說有笑,而且與方晟心有默契地不提即將遠赴英國的話題。
聊了會兒,又談到學生壓力大的問題。
方華搖頭嘆息說聰聰中學的作業自己身為研究生都看不懂——連題目都讀不懂,更別提解題了,這樣下去中國教育要走向何方?
任樹紅則說原來對聰聰的期待是高考考入瀟南大學,現在期望值越來越低,只要能上本一就心滿意足。
趙堯堯說何必苦苦走獨木橋?聰聰可以到國外上大學,順便把研究生也讀了,履歷上還有海外經歷呢。
方華說時至今日國人、企業對所謂海歸的看法已發生根本性改變,不再認為出國留學有什么了不起,回國后高人一等,而是覺得沒有勇氣、不敢參加高考的學生才出國,說穿了都是成績差的學生。海外文憑含金量也不高,除了牛津、劍橋、哈佛幾所頂尖學府,其它都抵不上國內985、211,用人單位通常認為經歷殘酷的高考和研究生選拔的學生才是真正過硬的。
噢,是這樣啊……趙堯堯非常意外,頻頻打量聰聰和楚楚,隔了半晌問那么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呢,在國內風評怎樣?
方華搖頭說有幾年香港中文大學分數線甚至逼近京都大學,后來隨著兩地關系嚴重惡化,內地對香港反感程度加劇,另一方面香港人自卑排外情緒愈加濃烈,導致生源大幅下跌,分數線逐年下降,去年降了兩次分基本與瀟南理工大學差不多……
方晟笑道早知道我考到香港了。
肖蘭瞪了兒子一眼,嗔道就是考上了你爸也不可能讓你去,說那是腐朽的資本主義社會。
別打岔,聽兒子說話!方池宗道。
方華說兩年前我們局有個孩子以高分考取香港大學,在那邊讀了一學期就退學,復讀后今年上了瀟南大學。
為什么?趙堯堯吃驚地問。
方華手一攤說發自骨子里的歧視和排外啊,大學里的教授上課都說粵語,怎么聽課?還有校園里面種種細節和遭遇,女孩子自尊心強,實在受不了就回來了。
趙堯堯嘆息道香港人是浸到骨髓里的重商和重利主義,只尊重有錢人、成功人士,崇拜強者……
方晟接道隨著內地經濟高速發展,如朝明、碧海等已將香港遠遠甩到身后,昔日東方明珠失去尊貴地位和光環,他們開始心態失衡,漸漸變得象駝鳥一樣寧愿把頭埋在沙子里,也拒絕承認落后于內地。
方池宗好容易逮著機會總結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來,喝酒!
全家人難得團聚,爺兒仨都喝了不少,結果是都被媳婦攙扶著東倒西歪各自回房休息。
原本方晟接機途中擠眉弄眼要搞“告別賽”,礙于楚楚坐旁邊,趙堯堯不置可否。這下根本沒機會比賽,方晟腦袋沾著枕頭便呼呼入睡。
趙堯堯訂的是周一上午九點的航班,清晨方晟早早醒來,非說昨晚沒交作業,又怕驚動楚楚,兩人躡手躡腳在沙發上小敘了一回。
事畢,趙堯堯滿臉通紅地趕緊到洗手間化妝,輕聲埋怨道:“快四十了干勁還這么足……”
“不瞞你說,我只使了三成功力,主要怕你叫出聲來影響楚楚。”
趙堯堯知他說的實情,當初在三灘鎮就吃不消他的凌厲進攻,后來不知心理原因還是身體因素,反正愈發消受不起,真正理解大學時周小容每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宿舍蒙頭大睡的感受。
“她倆都不在,你一個人在鄞峽怎么解決?”趙堯堯問。
這里的她倆特指白翎和魚小婷,是趙堯堯知道內情并默許的。此外她從來不曾懷疑過愛妮婭、樊紅雨,也知道葉韻來歷可疑,方晟不敢招惹,至于徐璃和姜姝只隱隱聽說,感覺既然不在同一城市會日益疏遠。
她問得直白簡單,卻讓方晟頭疼之極。
撒謊吧不象他的風格,誰都曉得他是三天離不開女人的;說真話則會令趙堯堯不舒服,即將遠赴英國,何必心頭堵著傷感?
方晟只猶豫了兩秒鐘,隨即道:“鄞峽情況遠比順壩復雜,目前為止我跟吳郁明聯手還沒打開局面,難度可想而知。”
趙堯堯立即被轉移注意力:“難在哪里?”
“順壩是低層次的黑社會勢力滲透到黨政機關,扶持代言人維護他們的利益;鄞峽則是上下聯動、隱秘模糊的利益共同體,明知某些項目被操控,卻抓不住他們的把柄,斬斷這根利益鏈,會變著法子冒出新花樣……”
“那怎么辦呢?我轉20個億過來壓垮他們!”趙堯堯問。
方晟道:“別,別,你那是大殺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