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站在九龍酒店第二十層的房間里,窗外維多利亞港美景和港島天際線激不起他任何興趣,略帶咸味的海風也無法沖淡他心頭焦距。
第十六天了,原計劃一周前就該回華盛頓,躺在郊區自家庭院里喝著香檳,看著NBA籃球直播。但那天交易后,特工與生俱來的本能和職業敏感告訴他,后面有尾巴!
特工守則規定,不能把麻煩帶到家鄉,香港的麻煩只能在香港解決!
為此他九天內換了十一家酒店,橫跨香港幾大區域,然而尾巴依舊牢牢綴在身后,雖然他沒親眼看到。
昨天晚上,向來保持淡定穩重的他有些心浮氣躁,寫了封郵件向愛妮婭抗議,大意是既然交易完成,就不該派人尾隨,你違反了應有的承諾等等。愛妮婭很快回信,很詫異地問他怎么回事,不是說好錢貨兩訖嗎?
詹姆士無語。
無論尾隨者是不是愛妮婭派的人,她的回答都滴水不漏,無可指摘。事到如今,他只有懷疑自己的感覺錯了。
然而特工守則里說過,根據墨菲定律,你擔心的最壞可能往往是真實發生的結果。
在濕潤暖和得令人發狂的香港,詹姆博寧可相信職業判斷。
看看離晚餐時間還有四十分鐘,他撥通總臺電話:“2066房間,請送B套餐一份,謝謝。”
他住的十一家酒店,一日三餐都直接向總臺訂餐,要求侍應生直接送到房間。然后,他把所訂的餐直接扔進垃圾桶!他吃的東西很簡單——餅干和白開水,連續十多天都是這樣,不覺得厭倦乏味,因為安全是最重要。
他想給暗中窺探者造成錯覺,那就是自己喜歡訂餐,習慣讓侍應生送餐,從而引誘對方化裝成侍應生,或在食物里下毒。
他已厭倦無休止的跟蹤、反跟蹤,渴望對方早點出現,亮出真實身份斗個你死我活!
有人敲門,是負責送餐的侍應生,高紅帽、白手套、一身筆挺的職業裝,中午他到餐廳轉悠時見過這人,應該是酒店員工。
“先生,您點的B套餐一份,祝您用餐愉快。”年輕的侍應生滿面笑容遞過托盤便離開。
關好門,詹姆士將餐包一一打開攤在托盤里,扔了大半進垃圾桶,然后橫躺在床邊,身下壓著匕首。
他有種預感——優秀特工的預感,對方今天會出現!
因為貓鼠游戲有承受極限,無論心理還是生理,連續十六天保持隨時警覺并作好格斗準備,都是巨大的煎熬。再拖下去狀態會每況愈下,沒交手自己先垮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詹姆士在心里默數到第十七分鐘,有人輕輕敲門。
“誰……”他故意裝得氣息虛弱,符合食物中毒后的表現。
“客房服務,請問需要收回托盤嗎?”聽聲音確實象剛才送餐的侍應生,但詹姆士知道絕對不是。
他沒有回答,而是在床上重重翻滾兩下。
門被打開,有人閃進來并反鎖上,靜靜觀察橫臥在床上微微抽搐的詹姆士,似乎在判斷他到底有沒有中毒。
詹姆士故意低低呻吟著又翻了個滾,右手順勢握住身下匕首,接觸到溫熱的刀柄時驀地一驚!
右手指有點麻木,有無處借力的感覺!
幾乎同時他一個半躍跳到床的另一側,“卟”,一柄飛刀深深扎進枕頭里!
“張女士!”詹姆士冷然道,右手背在身后將匕首換到左手,誰知左手也愈發沒了知覺,他暗叫不好,突然明白哪兒出了岔子!
剛才送的B套餐!
套餐里或許沒毒,但狡詐的對手把麻藥涂在托盤、餐包包裝紙上!送餐侍應生沒問題,事先戴了白手套。
還沒開打已中對方詭計,必須盡快、短時間內結束戰斗,否則性命難保!
想到這里他獰笑一聲,搶先堵在門口,擋住魚小婷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