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不緊不慢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鄭豐達一愣:“什……什么?”
方晟按下手機錄音文件,里面傳來那晚審問吳誠和齊林林的情況,當聽到齊林林說“今晚這事兒完全受人之托”,鄭豐達臉一陣白一陣青,手指骨節捏著發白,心中忿恨之極。
“請問鄭書記,有你部下的招供,有省廳警務監察處提供的筆錄復印件,還要調查什么?”徐璃步步緊逼,臉色肅然。
“還……還得找相關人員談話,核實情況。”鄭豐達想混過今天這一關,搞緩兵之計。
“那就叫到許書記辦公室談,組織部要參與此事!”徐璃冷冰冰道。
話說到這兒,許玉賢和鄭豐達都不解向來與方晟有隙的徐璃,為何擺出深究到底,決不罷休的強硬姿態;方晟暗暗好笑,知道鄭豐達的做法嚴重威脅到她最看重的名節問題,索性又添了一把火。
“鄭書記,這事兒開了個很壞的頭,那就是紀委人員肆意妄為,越級調查市委領導干部,照這樣下去,說不準有朝一日許書記在家睡得好好的也被破門而入,豈不天下大亂?別說我們常委班子,就是副市長等廳級領導監督權都在省紀委,吳誠和齊林林哪來的膽子跟蹤、監視、破門?”方晟嚴肅地說。
一直沒表態的許玉賢也被重重敲了一下,最近他在省城秘密包養了位女大學生,春節還陪了她兩天,正卿卿我我打得火熱,倘若被鄭豐達抓到把柄后果不堪設想,遂威嚴地咳了兩下,道:“老鄭,當著方常委和徐部長的面,最好把事情解釋清楚!”
鄭豐達這兩天情知以方晟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會放過自己,制定了幾套應對預案,強作鎮定,緩緩道:“事情緣由剛才齊林林同志已透露了,之前有群眾舉報紅河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安如玉作風不正派,與多名男子保持不正當男女關系,三室負責調查此事,以她開的車為目標進行跟蹤,真是巧合,那晚車子偏偏方常委開的,吳誠他倆亂了分寸又沒有及時指示,盯到省城鬧出烏龍……”
“不對啊,鄭書記,”徐璃質疑道,“方常委一個人好端端在屋里睡覺,安如玉又沒進去,你們憑什么強行破門?”
鄭豐達恨不得狠狠踹吳誠兩腳,踢死這個辦事不力的東西!
賠笑道:“他倆看錯了,誤以為有女的進了方常委房間,誰知……”
方晟將李蕭的筆錄拍到他面前,喝道:“到底有沒有,請看清楚!”
換平時方晟這態度,鄭豐達早翻臉了:你方晟才當幾天廳級干部?你在黃海鄉下做大學生村官時,老子已是處級領導!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忍氣吞聲道:“確實是我們紀委辦案人員失誤,回去后我要立即召開會議,重申辦案紀律,規范辦案程序……”
許玉賢打斷他的官話,道:“不管辦什么案子,查什么人,不準盯梢、跟蹤!紀委什么時候學會FBI那一套了?這是嚴重違反調查規定的行為!”
鄭豐達不知許玉賢心中有鬼,還以為他向著方晟,愈發惱怒,卻一迭聲道:“是的,是的,下面的同志辦案時急于求成,有些事過火了!
“還有,市紀委調查權限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準越俎代庖做省紀委的活兒!”許玉賢臉色嚴峻,“我再次重申,市四套班子領導干部不在市紀委監督范圍內!”
“是的,是的,”鄭豐達連連擦汗,“我立即要求那兩位同志當面向方常委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徐璃又補了一槍,“以事態的嚴重程度,是說句‘對不起’就行的嗎?我提議立即暫停吳誠和齊林林的工作,即日起到組織部報到,準備接受處分!”
“到組織部報到?我們紀委會處理好這件事!”鄭豐達當即拒絕。
徐璃冷冷道:“非要我把那層紙揭破?你鄭書記下達的命令,難道自己處理自己?”
鄭豐達唰地站起來:“徐部長,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講!”
“沒有證據,你們紀委照樣破門啊,”方晟輕蔑地說,“講過證據嗎?再說了,你鄭書記的老領導夏伯真兩次宣布對我雙規,講過證據嗎?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大家都是明白人!”
“就事論事,干嘛扯上夏書記?”鄭豐達臉漲得通紅。
方晟毫不退讓:“為什么,你心里清楚!因為做錯了事才滾出雙江,前車之鑒……”
“別吵了!”許玉賢一拍桌子喝道,“吵吵鬧鬧象什么話?吳誠和齊林林強行破門非法調查方常委,性質非常嚴重,影響極其惡劣,必須嚴懲以戒后效!這事兒紀委別管了,由王誠書記和徐部長會商處理,交我備案!”
許玉賢還是留了點余地,不讓徐璃單獨決斷,而是和市委副書記王誠會辦,鄭豐達也無話可說,畢竟自己有錯在先。
外面官員們聽到辦公室里忽兒吵架,忽兒拍桌子,動靜極大,嚇得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何事,緊接著徐璃、鄭豐達和方晟都滿面怒容出來,更是低下頭不敢接觸他們的目光。
鄭豐達鐵青著臉徑直回到紀委辦公區,方晟則不遠不近跟著徐璃來到組織部。
進了辦公室反鎖好門,徐璃突然一拳打在他胸口,恨聲道:“嚇死我了,你這個冤家,要是咱倆的事被捅出來咋辦?”
方晟笑嘻嘻道:“酒店房門是紙糊的,隨便哪個人一腳就能踹開,你家那種防盜門讓他們試試?”
“那也危險,姓鄭的太陰險了,以后得當心點!”說到這里她皺眉道,“那晚你到底怎么回事,開安如玉的車,住到市郊四季風情酒店,是不是真準備跟她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