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懷瑜的問題不容討論,是費約的底線,方晟明知這一點還要碰一下,是為后兩點打基礎。第二個意見說明方晟對公安局不滿意,想要摻沙子;至于公開競聘一委一府主任,費約與吳鄭榮觀點相同,那就是此例不可開。
“看來下周一來不及研究了,”費約悻悻道,“針對第二點意見你再跟他溝通一下,引進人才怎么操作,從哪個渠道引進,有什么硬性標準等等,其它兩點不予考慮。”
“……好……”
吳鄭榮揉揉肚子,覺得自己這個組織部長當得好辛苦。
當晚方晟和趙堯堯趕到省城后,聽說京都暴雨滂沱,雷電交加,多架飛機臨近京都要么折返,要么改降附近城市,兩人商量安全第一,索性在省城住一晚坐明天上午的航班。
在機場酒店客房里,趙堯堯顯得異乎尋常的情動,全程敞開懷抱配合,滿足他各種要求,兩人折騰到凌晨才緊緊擁抱著入睡。
抵達于家大院,于老爺子客廳里從早到晚訪客不斷,客人大都臉色沉重,步履遲緩;于云復則連續(xù)幾天沒回家,連趙母都不知道他在哪兒;吳道明也在京都,不過只在大院里露了一次面,不知忙些什么。
“山雨欲來風滿樓。”周日上午方晟夫妻倆正陪小貝在花園里玩耍,于老爺子突然出現在身后,趙堯堯一見知趣地帶著小貝轉到別處去了。
方晟對頂層政局不甚了解,好奇地問:“還剩兩個月就開大會了,很多事情還沒確定?”
“到最后一刻都有翻盤的可能。”
“所以還在不停地走動、醞釀和博弈?”
于老爺子沉吟好一會兒,道:“有些事說給你聽也無妨,注意保密即可。談到掌控力問題,你在縣長位置上應該覺得執(zhí)行力反而不如鎮(zhèn)長,當上市長后又不如縣長,到了京都,你會發(fā)現相當多的政令其實出不了京都。攤子越大,影響因素越多越復雜,有時確實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方晟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比如說大家一致公認這次接任一號首長的是傅總理,這個應該沒懸念吧?”
于老爺子微微一笑:“憑什么沒有懸念?哪個會議明確接班人是他?那只是前期博弈中形成的共識,要真正落到實處還有很多矛盾,譬如說竭力推舉傅總理的那一派要在政治局名額方面作出讓步,諸如此類。”
“爺爺支持傅總理嗎?”
“我不在此山中,不參與競爭,”于老爺子悠悠道,“既然退下來了,索性退得一干二凈,別動輒指手劃腳讓別人說閑話,至于以前的朋友部屬,能幫忙的盡量幫一把,但保持一個分寸,不能越池半步。”
“其它幾個家族呢?”
于老爺子正色道:“我們本身也注意到家族的負面影響,正刻意淡化這個概念,事實上我們幾個老家伙也面臨一代不如一代的現狀,與其苦苦支撐,不如老老實實蟄伏一段時間,把舞臺讓給別人。”
方晟聽明白于老爺子話中的意思。
于云復盡管已經名列政治局委員,看來不打算沖擊常委序列,只謀求留任原來的崗位。因為從政治局委員到常委這一步非常艱難,廝殺激烈程度遠超想象,要想達到目的,需要消耗于老爺子幾乎所有的政治資源,然而于家人才斷層,這么做并沒有太多現實意義。
于家在算計方面很冷酷,很實際,這一點方晟早就領教過了。
于老爺子續(xù)道:“根據打聽的消息,吳家在西北擔任省委書記的大兒子可能進京做副總理,白家則是白杰沖晉升大軍區(qū)司令,僅此而已。新一代領導班子在輿論等方面的推動下很注意限制傳統(tǒng)勢力的影響,政治局委員就是這批人的天花板,沒法更進一步了……”
聽出老人蕭瑟之意,方晟心一動,道:
“下一屆會注重對基層和平民出身的干部的提拔任用?”
于老爺子難得仰頭大笑:“一點就透,孺子可教也。不錯,還有比大學生村官更基層的干部嗎?盡管你是于家的孫女婿,可你父母都是平民啊,兩大要素集于一身,可得好好把握!”
“噢——”
方晟這才明白上次白杰沖為何提前與自己會面,表達白家拉攏之意,原來傳統(tǒng)家族勢力遭到空前打壓的形勢下,自己原本拎不上臺面的出身反而成為政治資本,隨時能轉化為晉升的推力!
轉而,他又想到容上校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