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妮婭第一句話讓方晟差點跳起來:
“你什么時候勾達上了樊紅雨?”
很多時候他懷疑愛妮婭是特工出身,眼光比白翎還毒,不過她畢竟在省城,不可能時刻關注黃海動態,當下鎮定自若:
“別亂講,她跟于鐵涯、邱海波沆瀣一氣,在常委會給我制造很多麻煩。”
“是嗎?”她審視著他,“我怎么感覺你倆關系曖昧?晚宴時她的目光從來不敢與你正面接觸,你也同樣如此,好像故意回避似的……別瞞我,我可是連最陰暗的隱私都告訴你了。”
方晟不為所動,搖頭道:“你真的想岔了。要說聯系可能是有,之前她讓我請白翎暗中了解在軍區工作的初戀情人……”
“施健呀,挺老實一個人。”
“你怎么都知道?”他對愛妮婭愈來愈感到敬畏。
她凝視他,目光漸漸柔和,道:“只是用心收集你所有對手的資料而已,或許某個時候能用上,既然你已知道就算了。”
“多謝。”他真誠地說。
“何世風處境比較微妙,”撇開樊紅雨的話題,她轉到省里,“三年前鐵板釘釘接任省委書記,后來局勢一變再變,眼下已混沌不清。首先馮衛軍對何世風評價不高,這是很要命的事,真不明白何世風那么精明的人居然沒跟老大處好關系,中組部考察干部必定要征求老同志意見,說好話無所謂,人家未必采納,可說壞話就不一樣了,那可是白紙黑字的證據,要記入考察檔案的;其次何世風雄心勃勃的沿海發展大戰略雷聲大雨點小,關鍵在于以梧湘為核心的沿海經濟帶未能成功啟動,唯一的亮點便是你主持的沿海觀光帶項目,那個在黃海是奇功一樁,放在雙江省太小了,不值一提;再次便是他與省委副書記董學平、政法委書記齊輝的爭斗過于激烈,引起京都高層的憂慮,覺得選擇任何一個都有可能造成隱患,隨之帶來人事清洗和報復,不利于今后開展工作;最后就是京都幾大家族不約而同關注雙江,競相安插親信,更加加劇了人事調整的變數,如上次所預測,最終名單可能出乎所有人意料,是一份難產加怪胎的產物。”
方晟嘆道:“有時真同情何省長,當家才知油米貴,做一省之長不容易啊。拿我來說,感覺常務副縣長比三灘鎮書記不知困難多少倍,看似權力很大,很多事根本使不上勁,無形中總有說不清的羈絆,讓你發火都不曉得找誰。官場,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
愛妮婭靜靜聽著,隔了會兒道:“但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你有什么可怕的?趙堯堯幫你賺了至少幾千萬吧,輸了可以瀟灑地退出,隨便移民到哪個國家心情享受生活,對了,白翎也會跟著一起去,情人兼保鏢,好不愜意。”
“又來了。”方晟苦笑。
“聽說婚禮前周小容在省城露過面,后來被白翎打發了?”
話題跨度之大,令方晟難以適應,想了會兒才道: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主動回了碧海。”
“周小容是個定時炸彈,一旦引爆會將你碎身粉骨,”愛妮婭嚴肅地說,“因為你的性格問題,她初戀情人的特殊身份,你很難拒絕她的要求!周小容不是趙堯堯,能容忍白翎的存在;更不是白翎,甘心默默做你的小女人。她已經離婚了,有權要你的全部!”
方晟唰地站起身,激動之下大聲問:“她離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愛妮婭紋絲不動,也不說話只管靜靜啜茶,方晟站在位置上進退兩難,只得悻悻坐下。
“瞧你,一則離婚消息就激動成這樣,要是碰到周小容又該如何?”她冷冷道,“這大概是趙堯堯和白翎不約而同選擇隱瞞的原因吧。”
方晟慚疚地搖搖頭,道:“是,我錯了。”
“建立在政治基礎的交易婚姻本來就很脆弱,經不起時間考驗,以周小容易沖動不計后果的性格,離婚會象結婚一樣突然,這是意料中的事,你為何表現得如此吃驚?”愛妮婭嚴厲地說,“是不是怦然心動覺得有破鏡重圓的機會?如果你這么想,哪怕只有一閃念,就注定將栽到她手里!”
近年來很少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方晟講話,此時他卻被訓斥得心服口服,唯唯喏喏,深知她完全出自公正的立場,為了自己的仕途考慮。
“再罵下去,我該無地自容了。”他道。
她不理他的碴,沉思了兩三分鐘,道:“給周小容打個電話,表明你的態度,記住語氣要堅決,不要留尾巴,不必顧忌昔日感情,多想想正在保胎的趙堯堯,還有京都的小寶!”
在她面前方晟永遠沒脾氣:“好。”
誰知她接著說:“現在就打,當我的面!”
“什么?”他吃驚地望著她,良久才說,“我……我沒有她的號碼……”
“我有。”
愛妮婭說著開始翻號碼簿,方晟期期艾艾道:“可我還是……”
她臉一沉:“你們不就同居過嗎,有什么不能當我的面說的?我連高中遭性侵的隱私都坦露了,你倆的話題能超過那個尺度?用免提,我要全程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