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商場總經(jīng)理辦公室,現(xiàn)在我臨時住,很安全,從來沒人上來過。”
晏越澤道:“舅舅,你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藍(lán)晶石礦井爆炸案是正府高度重視的大案,一定會有說法的!”
耿棟擺擺手頹然道:“我也是沒辦法……要能有出路何必走上這條絕路?越澤,你兩個表哥沒你有出息,結(jié)個婚沒房沒車人家憑啥嫁過來?兩樁婚事彩禮用掉一百多萬,全是借的!”
“啊,借這么多?”晏越澤大吃一驚。
“知道你和石老師也是靠工資生活的,還要補(bǔ)貼父母親所以沒好意思找你們開口,”耿棟疲倦地嘆了口氣,“借錢要還的,可日子過得那么寒磣哪里省得出來?麻煩的是其中有四十萬‘水錢’,兩年滾下來利息又十幾萬,我把房子、一家老小賣了都回不上啊!”
晏越澤難過地說:“這些情況……我們都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樣?親戚之間救急不救窮,難道你幫我還債?你跟在市長后面很風(fēng)光,其實(shí)工資也就那樣,我沒說錯吧?”
耿棟慘然道,“放‘水錢’的看我真的還不起,把我叫過去說做樁買賣然后連本帶利一筆勾銷,就是炸藍(lán)晶石礦的活兒。我尋思井下沒人,礦反正也廢了,加上前一天剛剛炸了一個好像沒事兒,腦子一糊涂就答應(yīng)下來……”
“人為作案痕跡那么明顯,怎么可能沒事?”晏越澤痛心疾首道。
“我不懂,我哪懂那些,”耿棟搖頭道,“我后悔把人家大強(qiáng)也坑進(jìn)去了,唉……最近那幫放‘水錢’的又找我,說曉得我外面還欠大幾十萬,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不如再干一票大的,把所有債全部還清,哪怕自己坐牢殺頭起碼讓家里人過上好日子。我聽了心癢癢的,可仔細(xì)一打聽又感到害怕,尋思來尋思去還是找你越澤商量商量……”
晏越澤目光一凝:“什么大的?”
“具體沒說哪個,大概意思是炸個裝了機(jī)器人的礦井,最好死幾個人,順便把那些機(jī)器人全部毀掉,好讓其它想裝機(jī)器人的礦井不敢動,又嚇唬嚇唬市里,”耿棟道,“炸機(jī)器人沒啥,但井下有人的話我……我……都是活生生的礦工兄弟,哪個都拖兒帶女,我……我下不了手……”
“就你一個人干?有沒有幫手?”
“沒談那么細(xì),要等我同意,”耿棟苦苦一笑,“可能在他們看來我根本沒得選。”
沉思半晌,晏越澤道:“你先答應(yīng)下來,把情況摸清楚后告訴我——涉及哪些人,背后有誰指使,打算炸哪個井等等,越細(xì)越好。”
耿棟驚得一哆嗦:“不會真干吧,越澤?你是國家干部,這種事你最懂。”
晏越澤耐心地說:“要取得對方信任,然后弄清楚具體計劃,后面怎么辦再斟酌……舅舅,從現(xiàn)在起你必須保持冷靜,每個步驟都聽我的,行不行?”
“越澤可不能把我交給公安啊,你舅媽、你表哥那一大家人……”
“舅舅既然找到我,這件事肯定要尋求最好的結(jié)果,請放心!”晏越澤安慰道,“接下來跟那對方接觸,你還得保持之前的態(tài)度,不能一下子答應(yīng),又對幾十萬酬勞感興趣的樣子,追問錢怎么安全地拿到手,怎么保證家人安全等等,多糾纏那些細(xì)節(jié)。”
“好好好,我聽明白了。”耿棟連連點(diǎn)頭。
兩人約定下一步接頭暗號——耿棟不敢總在這幢樓里而晏越澤工作期間身邊總有工作人員,只能采取曲折的聯(lián)絡(luò)方式。之后晏越澤很快從后面巷道繞離商場大樓。
站在窗后看著外甥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冷不丁辦公室暗門打開,有個聲音陰惻惻道:
“后悔了?”
“沒有沒有,”耿棟道,“我想要錢,只想要錢,其它都是假的!”
“很好,希望你別玩花樣!”那個聲音更加冷酷無情,“你也玩不起花樣,要不然什么下場自己心里清楚!”
耿棟打個寒噤,道:“不玩花樣,您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嗯。”
暗門悄然關(guān)上,耿棟一頭冷汗回頭看時,只來得及瞥見半個淡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