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戈喟嘆道,“雖然如此,我還不愿看到……算了,我管不了省領導,但你真想忍一時之氣和平共處?”
白鈺淡淡道:“他別耍小動作就行,很多夫妻同床異夢還混一輩子呢,有啥不能忍?”
當晚黃花嶺區域水量總體平穩,沒出現令人擔憂的巨量洪峰;甸峰松河大壩如預期壓力吃緊,多次出現險情,奉命到大壩一線督陣的尤其也是豁了命地率領突擊隊親自往上沖,頑強化解一次次險情。
莊驥東、白鈺等常委雖不負責甸峰也始終密切關注,直到凌晨兩點雨勢漸小才安下心來各自休息。
第二天清晨仍在酣睡,陡地被驚天動地的巨響驚醒,還有轟隆隆的撞擊聲。白鈺等人均第一時間披衣沖到外面驚問其故,聞聲趕來的普易連忙安慰道:
“沒事沒事,山頂放排!”
一行人快步來到寺廟門前,此時雨完全停了幾百多米外的石壩已經移開——普易說通常暴雨過后安危渡過汛期都會立即開壩,防止山頂沖下來的石頭樹木等在壩前形成堵塞。
山澗飛流湍急,波浪中卷夾著體積龐大的圓木,直徑均有成人身高的光景,長約七八米,用粗鐵絲串在一起,從山上直沖而下。山澗河道狹窄,澗當中不時有礁石隔阻,每當這時木排與石頭相撞便發出巨大的聲響,久久在山谷間回蕩。
岑波想靠近看個究竟,普易卻拉住不讓,說木排下山實質充滿危險,萬一綁得不緊,撞到礁石上后有可能如同炮彈射到岸邊,其威力不亞于真正的炮彈,以前曾有過一根圓木砸毀三間瓦房,家里七八口人全部遇難。
“這是今年第一次放排么?”柴君問。
“去年秋季后枯水期就不放排了,”普易道,“一般都挑春夏兩季的大雨之后借助水量和沖力,不然擱在山澗中間就麻煩了,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趙天戈問:“夜里放不放排?”
普易道:“一般只在白天,夜里漆黑一團下游沒法攔截。”
岑波笑著問:“有沒有人趁著夜里攔網捕魚?聽說每逢暴雨從河底翻起大魚,一米多長甚至兩米都有。”
“偶爾但危險很大,弄不好一塊石頭卷過去船毀人亡,阿彌托佛。”普易雙手合什道。
由始至終白鈺盯著木排看,似乎在琢磨什么。
一行人簡單吃過早餐——還是稀飯饅頭榨菜,隨即下山。雨后山道陡峭濕滑,山里霧氣重能見度很低,走走停停,真應了“上山容易下山難”那句話,折騰了三個多小時才抵達山腳下。
再度來到數里外的黃花河,此時河面幾乎與岸邊相平,河水奔騰咆哮,不時有體積巨大的木排氣勢磅薄地從山上挾裹而下,大有擋我者死的勢頭。不過再往前幾百米地勢稍高,河口陡地變寬,水流頓時乖得象十六歲小女孩,那邊有十多個工人在河面上張開繩索攔截,很快將木排分解,一根根抬到岸上。
白鈺眉頭舒展開來,將趙天戈拉到一邊悄聲道:“增派人手在這一帶盯著,今晚或明晚應該有動靜!”
“什么動靜?”
“嘿嘿嘿,總之要做足準備,”白鈺笑道,“儲書記要求水位低于警戒線才允許回去,今晚陪你值守。”
趙天戈嘀咕道:“故弄玄虛。”
當晚,趙天戈在黃花河兩岸都秘密部署警力,自己則與白鈺躲在數百米之外的瞭望臺。
凌晨一點多鐘,岸邊人影幢幢,一伙人在雨中小聲說話,手持蒙了紅布的手電筒,吆喝著相互配合,在攔截木排的地點布下三道漁網。
“這是干嘛?捕魚?”趙天戈狐疑道。
白鈺笑道:“很明顯不是攔截木排,否則那么笨重的木頭一下子就把漁網捅破了,再加三道都沒用。”
“對啊,所以呢?”
“所以謎底即將揭曉。”
趙天戈摸著后腦勺想了會兒,眼睛一亮道:“哦,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