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80億城投債券違約議題陡然轉到人事調整議題,這個彎子拐得有點大。但王斐身為組織部長,尖銳地指出此次事件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也站得住腳,因為所有責任最終都必須落實到人。
剎那間宇文硯有種失控之感:省組織部長事先未與省委書計溝通貿然在常委會上提出人事調整,于情于理都不合適,但又不便指責王斐什么。
組織部長,不就負責管干部嗎?
目光輕瞥,王辰及時站了出來道:“這次常委擴大會議題就是討論研究防化180億城投債券違約的事,一事一議,王斐同志提議追責和重新明確甸西班子人選,等提交會議材料后確定時間。”
言下之意什么時候討論研究你說了不算,按程序應該由省組織部向省委辦公廳報送材料后提議開會,會議時間待統一安排。
王斐正待反駁,誰知江珞斌冷不丁道:
“有道理!換班子換思路來解決問題,西方不亮東方亮嘛。干工作就是這樣,危難之中方能顯身手!王斐同志手里有沒有推薦人選?”
啊,兩人一唱一和這就討論上了?
饒是宇文硯喜怒不溢于言表,見狀也勃然大怒:申長跟組織部長這么快就對上眼,把我這個省委書計置于何處?
還講不講黨內規矩?
宇文硯很后悔前段時間跑京都太多而沒來得及安撫好剛剛空降的王斐,這不,給自己添堵來了。
但也不能怪,王斐從經濟發達的沿海省份而來,內心深處瞧不起中原干部更不用說通榆領導。能象前任吳通那樣維持表面客氣,大小會議保持形式上的統一就很好了。
“常委擴大會討論人事,不妥當吧?”宇文硯道,“我贊成王辰同志所說一事一議!呃,言歸正傳,對尚立同志介紹的幾套方案同志們還有什么意見?”
硬生生將議題扳了回來。
然而就在這一岔一轉之際繆文軍腦子里產生新的念頭,立即應道:
“尚立同志所說的方案,歸根究底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班子來執行,我贊成珞斌同志提出的換班子換思路,也贊成王斐同志所說的固本清源一勞永逸!”
怎么又轉回去了?
宇文硯又瞅瞅王辰,王辰還沒來得及說話,徐尚立又站了出來:
“強有力的班子是穩定大局的保證,我也贊成!”
江珞斌反應很快,側過身道:“宇文書計,那就大會改小會,先議議甸西領導班子配備問題?”
瞬間所有參會人員都有些怔忡,看不透這位深一腳、淺一腳行事完全不按牌理的申長。
要說他涉世不深、官場經驗不足,笑話,能在海子里從科級秘書混到副部級秘書,縱觀內地有幾人能做到?伴君如伴虎,何況一伴就是數十年!
要說他擅長權術、敢于合縱連橫,剛落地都名字都叫不齊就公開跟省委書計叫板,還主動要求研究人事!
人事人事,你申長都不知道哪些人做了什么事,研究什么呀?
宇文硯也被江珞斌不成章法的路數弄得有點懵,沉吟片刻道:
“既然常委同志們對甸西班子建設高度重視,想通過深挖潛能、激發干部主觀能動性的措施來防化違約風險,也不失可以探討的思路。這樣吧,根據珞斌、王斐、尚立、文軍四位常委提議,現再度中止常委擴大會,請非常委同志暫時退出會議室,我們常委同志繼續開會!
王辰補充道:“大家不要走遠,隨時聽通知。”
話中之意是如果常委會在人事問題上達不成共識,或即使達成共識無助于違約事件的解決,還得繼續召開常委擴大會。
夾在人群當中灰溜溜離開會議室時,儲拓心里充滿了悲涼。
一步之遙,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