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深深瞅了她一眼,果斷轉(zhuǎn)身,開門,快步離開。他沒走前廳,而是來到安全通道二樓拐角,戴上手套打開窗戶輕輕縱下,落到樓后松軟的草叢里。
回到車?yán)锍隽藱C場沿著高速急馳直奔畢遵。
開著開著,眼淚突然流了下來,而且不受控制地越流越多,流到后來眼前一片模糊沒法開車,停到路邊,伏在方向盤上失聲痛哭!
這是白鈺有史以來哭得最傷心、最痛苦、最絕望的一次。
澗流水面那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殷紅、身無寸縷的曼妙胴體、翠綠草叢中餐布上最美味的晚餐,無數(shù)個甜蜜鏡頭在心里翻江倒海。
米果不能不死。
不管她屬于影子組織哪一層級成員,最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各國正府對付影子組織俘虜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與其被俘后榨取最大價值最終仍難免于一死,還不如自我了斷——有溫小藝盯著,米果根本沒機會逃。
米果認為白鈺會向有關(guān)部門舉報繼而上門抓捕,其實錯了。
白鈺根本不會讓她活著出那個房間!
因為米果就是影子組織本身就將成為繆文軍從正生涯抹卻不掉的污點——他強行將化工項目從關(guān)苓搶到畢遵;他一直關(guān)注化工園發(fā)展;最要命的的是,省國安會將他、艾米拉之死、米果串成一條線,從而坐實至少是高度懷疑。
還有,米果是白鈺的初戀情人,來通榆第一站兩人合作收購榆達化工廠;白鈺把她介紹到渚泉發(fā)展業(yè)務(wù)……
在與影子組織的斗爭中,向來都是不遺余力地飽和打擊,寧可錯殺不能漏網(wǎng)!
米果,身份暴露那一刻起就成為繆文軍和白鈺最大的BUG,最嚴(yán)重的正治危機!
所以她的身份不會、也不能暴露,死亡將是最好的選擇。
白鈺要把這個秘密控制在最小范圍,連繆文軍都將蒙在鼓里,永遠。
白鈺從來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夜真的很悲傷,也更加深切地體會到影子組織的可怕。
它總能抓住人性弱點,從無人知曉的角度和風(fēng)細雨般滲透,等被發(fā)現(xiàn)時已骨肉相連血脈相通難以割舍。
葉韻就是典型例子,哪怕知道其身份,方晟在感情上還是無法視她為敵人。
若白鈺稍稍心軟,米果必將火速返回加拿大從此不再出現(xiàn),可BUG就是BUG,米果在通榆的經(jīng)歷始終成為繆文軍和白鈺的夢魘,在未來某個時點必將爆發(fā)。
坐在車?yán)锟蘖耸喾昼姡銖姶蚱鹁窭^續(xù)出發(fā),途中又不停地流淚、擦干、再流淚、再擦干……
八年來在通榆的種種不如意和挫折打擊,都在今夜盡情宣泄出來了。
很巧,回到畢遵下榻的酒店房間剛坐下,繆文軍便來了電話,直入正題道:
“你在化工園搞什么鬼?別的組一半進度下來了,你還賴在那兒不走,是不是想把米總引出來?”
你上馬化工園,我損失前女友!
白鈺真是悲從心來,怔仲半晌道:“繆書計,我有個……有個不好預(yù)感,葛蘭特大概率要撤資……”
“說說看為什么?”繆文軍問道,“效益不如預(yù)期?東南亞市場打不開銷路?還是戰(zhàn)略重點轉(zhuǎn)向中原?”
“具體我也……感覺吧,個人臆測。”白鈺疲倦地說。
繆文軍顯然注意到他語氣里的虛弱與無助,敏感地問:“身體不舒服?檢查組那邊未必每天進場盯著,明天去醫(yī)院看看。”
“有點……難受,”白鈺道,“謝謝繆書計關(guān)心。”
放下手機,打開那個網(wǎng)站論壇,還是那個帖子有人發(fā)了條最新消息:OK表情!
溫小藝以隱晦的方式告訴他:米果已自殺,事情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