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出,”白鈺穩當當道,“哈尼人整體搬遷后,山寨移交給邊防軍作為最靠前的邊防要塞,軍方要付給關苓正府征地費用,那是比冬梅縣長說的‘很大’還大的錢,刨去搬遷安置后還能支一部分那邊的賠償費用。”
“噢——”
商務大巴里又是齊唰唰的驚嘆聲,不由得不贊嘆白鈺的算無遺策,就好像下棋,你還在苦思冥想如果應付對手的第一步,人家已算到第三步、第四步。
蹇姚宇、李卓等人或礙于身份或礙于面子都沒吱聲,尹冬梅到底是年輕女孩子,忍不住說:
“白書計的設計一環套一環,我覺得哈尼人沒得選擇,事態必然朝著正確方向發展。”
“但愿吧。”
白鈺淡淡地說,然則此時商務大巴上所有人都不知道,關于哈尼山寨,白鈺還有更深遠更精妙的謀劃……
車子剛駛入縣城,縣領導們手機幾乎同時響起來——
就在半小時前,從縣城駛往鐵清鎮的一輛公交車在鐵清橋橋面與一輛貨車相撞后墜江,車上共有17名乘客!
17人,要是全部遇難就屬于重大傷亡事故,屆時全國范圍內通報、正務院督辦、省廳介入追究刑事責任等等,念及此,白鈺的頭都暈了。
領導干部最怕出事故,偏偏事故是最不可預測和防范的,俗話說百密難免一疏,何況眼下四面漏風、狀況不斷的關苓。
“直接開往鐵清橋!”白鈺命令道。
蹇姚宇過來輕聲匯報十分鐘前路冠佐;主管應急管理的郭佳凡——原本這塊工作歸常務副縣長管轄,被路冠佐硬切出來了,此時也是欲哭無淚;主管交通的李峰更是如同晴天霹靂;宣傳部長王作寧;副書計兼正法委書計徐云岫;公安局代局長周瑤等都已趕過去了。
“搶救和生還可能性如何?”白鈺問。
蹇姚宇嘆了口氣,沖韋昕宇呶呶嘴默默退回座位。
韋昕宇道:“鐵清橋是從縣城到陽春鎮的必經之地,我比較熟悉。鐵江是遵江途經關苓的支流,河面不算開闊但因為地勢陡峭而流速快而急;鐵江平均深度四至五米,雖然不太深但暗礁叢生河床凹凸不平;鐵清橋面離江面五米多高,車子摔下去首先問題是別砸到礁石上,然后水性好的或許能敲破玻璃自行逃生,至于組織在下游營救……”
咽下去的半截話是:毫無生還可能!
白鈺臉色難看之極,車上縣領導們心情都很沉重。出這么大事故,正府方面特別主管領導肯定在劫難逃,但特大事故反映的是整個班子的管理能力和水平,對每個人仕途都將產生微妙影響。
之后越來越多的消息傳過來:
墜江的只有公交車,貨車沒事;
兩車相撞前公交車出現非常詭異的蛇行線路,速度卻沒有下降;
公交公司反饋的信息,司機王師傅平時滴酒不沾,身體健康無心臟病等疾病,今天中午在臨時停靠點吃的盒飯,沒有異常反應;
貨車司機自述行駛線路正常,沒有越過中行線,也沒有變道、超車等操作,根本就是公交車直挺挺沖過來無法避讓。
搶救工作仍在進行中,暫時沒有進一步消息,只聽說附近老百姓跑到下游拉了三次橫網都沒截住公交車,實在因為水流太湍急,而公交車塊頭大且重。
“快點!”
平時都叮囑司機不著急的白鈺破天荒地催促道,可見內心有多焦急。事故現場的組織和發動工作很重要,牽涉千絲萬縷問題,稍有不慎就容易落下話柄。
快到鐵清橋時又聽到一個不幸消息:
有個8歲男孩奮勇跳江參與營救,不幸溺水身亡!
白鈺頓時怒不可遏,大吼道:“孩子家長哪去了?!難道都不懂得看護好自家孩子?四五米深的水連水性好的都不敢貿然下去,怎么聽任個未成年孩子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