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回來了,瓷碗和人都平安無事。
我這才長出一口氣,整個人放下心來。
如果真像之前看到的幻象那樣,以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真沒法把楊志從魔障里拖出來。
“走吧。”我忍著疼端起瓷碗,“去找找地方。”
話音剛落我的兩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若不是江雅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攙住,我的大師風范就算毀在這了。
“你這樣,還要出去啊。”
“不妨事。”我的腦袋枕著那抹柔軟,擺了擺手說道,“只是去摸摸他的底細,不動手打架。”
“哦對了,還得再用你心頭血。”我一拍腦門,滿臉歉意的看向楊志。
楊志頗有些麻木的點點頭,臉色更顯蒼白。
先是用黃紙符疊了個紙鶴,而后取了楊志的一滴鮮血,為紙鶴畫了眼睛。
“天陽地陰,仙鶴引路。”
紙鶴的眼中精光一閃,兩邊的翅膀伸展開來。
做完準備工作后,倒了杯溫水遞給楊志,示意他這趟不用跟著了,我跟江雅倆人去就夠了。
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把裝滿法器道具的背包放到后備箱里,又把紙鶴用一根紅繩綁在車前的后視鏡上,這才示意江雅發(fā)動車子,跟隨紙鶴的指引去找楊志藏起來的那張紙符。
“為什么不直接讓楊志記住走的方向,以及目的地附近的建筑呢?”江雅問了我一句。
“那人的修為不在我之下,而他走的又是極為陰邪的路子,老巢四處的磁場肯定是改造過的。如果僅憑普通人的記憶,很容易會受到磁場的影響從而被其誤導,甚至記錯位置也說不定。”我輕聲一笑,徐徐說道。
江雅張大嘴巴,一臉狐疑地看著我,“有這么神奇嗎?”
“不信?”我的嘴角勾了勾,“你仔細想想,我的家在什么小區(qū),多少號樓第幾單元幾樓幾室?陽臺對面是什么?”
“想唬我啊。”江雅白了我一眼,說道,“你的家是在錦繡山河小區(qū),七號樓四單元,十五樓1501,陽臺正對著一座沃爾瑪商場。”
“你再仔細想想?”我樂呵呵的說道。
“呃……”江雅不說話了。
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說道:“你看,這就是磁場對人體記憶的影響。而且,我只改變了一點點。”
“哦。”江雅點點頭,似是在思索什么,忽然她看著我,疑惑道,“不對,那我和楊志,還有你之前接待過的顧客,都是怎么找到你家的?”
“哈哈。”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實很簡單,回頭再跟你解釋。你只需要知道,像我們這種人的居所,你越刻意的去找,就越找不到。”
“不行,你現(xiàn)在就得告訴我!”江雅當時就不樂意了。
我剛要說話,余光瞥見車前的紙鶴,當時出聲喊道:“停車!”
“啊?”江雅急忙踩了剎車。
“倒回去。”我四處打量一眼,再次說道。
……
“應該是這兒了。”我看著車前的紙鶴,此時它的一雙翅膀極其不安分地上下?lián)]動著,指甲大小的腦袋左搖右晃。
把車停在路邊,我提著紙鶴下了車,回身對江雅說道:“你先在這等我一會兒。”說罷跟著紙鶴的牽引,拐進一條巷子。
這是青陽市第二人民醫(yī)院旁邊的一條小巷,里面有些賣果籃鮮花的門店,跟著紙鶴一路往里走,又拐了個彎,陰冷的氣息當即撲面而來。
與外面的燈紅酒綠不同,這一整條的巷子,都是賣壽衣、紙錢等死人用具的。
而在這條巷子的盡頭,有一個復古式的建筑,門前兩棵槐樹遮天蔽日,陽光都照不進多少。槐木掩蔭之下,紅漆雕花的木門緊閉,左右貼著門聯(lián)。
上聯(lián)是,不求門庭若市
下聯(lián)是,但愿主顧莫來
大門的正上方掛著一塊燙著金字的牌匾,寫著“傅記棺材鋪”五個大字。
我又往前幾步,在其中一棵槐樹的下方,找到了楊志藏好的紙符。
紙符被一層薄土壓著,一大半露在外面,倒也不難發(fā)現(xiàn)。只是在扒開薄土的時候,手指像是被什么劃了一下。
我急忙撥開土層,白茫茫的一片石灰露了出來,我抓起一小把石灰,用嘴吹了吹,白色的粉末被吹走之后,還有一些透光的顆粒留在我的掌心。
這是玻璃。
用石灰防止尸體腐壞,借玻璃凝聚日精月華,門前兩棵鬼木坐鎮(zhèn),好一個養(yǎng)尸的邪煞之地!
拍掉手上的玻璃碴,想了想出了巷子,江小妞都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出來直接嚷嚷一句:“怎么去了這么久啊!”
我摸了摸鼻子,說道:“待會咱倆一起進去。”
“啊?”江雅顯然沒料到我會這么說,頓時吃了一驚。
“別害怕,我們只是去摸摸他的底細而已,不會有什么危……”看著江小妞一臉興奮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二人簡單商量一下對策,我拉著江雅的手在頭前走著,說道:“一會敲開門口,咱就說是來定做棺材的。”
胸口的氣還有些不順,艱難的說完這話后,我又咳嗽了幾聲。
二人一前一后,不多時便走到傅記棺材鋪的門前。
輕輕的敲了敲門,江雅輕聲地問了句:“有人在家嗎?”
沒人回應。
“不會沒人吧?”江雅嘀咕一聲,伸手在門上拍了幾下,略微提高了語調(diào),“有人在家嗎?”
依舊沒人回應。
“應該在家的,我聽到里面有腳步聲。”我閉上眼睛仔細地聽了聽,說道。
江小妞當時就怒了,抬腿就是一腳蹬在門上,扯著嗓子咆哮道:“有人在家嗎!!!”
“來了來了。”里面終于傳出了聲音,隨后厚重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隙,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探了出來。
“你們是誰?”老頭兒啞著嗓子問道,喉嚨里像是卡著一口濃痰。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身旁的江雅,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
江雅張了張嘴,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我急忙一個閃身,把江雅擋在身后,笑瞇瞇地問道:“老板,生意上門還得問別人姓甚名誰嗎?”
“我不是老板,我只是個管家。”老頭兒的神色有些失落,緩緩將大門打開,沖我們略一欠身,說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