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女人被推出來。
他瞄了眼蒼白小臉尤掛淚珠的人,心里刀剜似的痛。這女人不潔已經(jīng)夠戳他心窩了,可她還為別的男人懷過孩子、墮過胎。
疼啊,恨啊,妒忌啊,陸星野心里想殺人。他用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那怒火,沒有沖過去把人拽醒、質(zhì)問。
醫(yī)生護士們推著女人往加護病房走,經(jīng)過他身邊時,他問:“她怎么樣?”
主治醫(yī)生停下來,斟酌著言語:“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接下來飲食多注意下。她腸胃不好,這一折騰,估計要療養(yǎng)一段日子。”
陸星野沒說話,跟著進了病房。
醫(yī)生檢查了下醫(yī)療設(shè)施,給顧安璃輸了液,就要走。
陸星野聲音沉沉:“安排婦科醫(yī)生過來,給她做全身檢查。”
醫(yī)生愣住,半晌才問:“陸少是什么意思?”只是腸胃受損嚴重,其他功能不會受影響啊。難道陸少沒有這種常識?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懷過孕、墮過胎。”
“???”
“盡快檢查。”
“……”
醫(yī)生勉強聽出了什么,尷尬地走出去。
陸星野沒有待多久,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出了病房。
衛(wèi)川跟在身后,一句話不說。
陸星野走了幾步,忽然轉(zhuǎn)過身,狠狠踹過去。
“你能耐,你輕易就摸清了我的底線在哪里。”那語氣幾乎是帶了恨意。
他不去查顧安璃,不是查不到,而是不想。女人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存了什么目的,他多少明白。他一直裝著不知道,可總有人看不得他痛快。
“我以為少爺只把顧安璃當做解悶的小樂子。可我錯了,她會毀了少爺。”衛(wèi)川依舊不松口。
他是被逼無奈。
擱以前,他也沒想過查顧安璃。那女人心思目的很簡單,幾乎一眼看透。他想著,供他少爺玩幾天,給點錢打發(fā)了事。可事情不是那樣的,他小瞧了那女人,她會是少爺?shù)慕匐y。
少爺太在意那女人了。
為她出氣重傷賀臨風(fēng),為保護她算計親生母親,為留住她干出囚禁的事……一次次,她讓少爺變得不像自己。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他低喝,又想踹人。可他忍住了,他不能變得暴戾。那不是他,他不能像六年前那樣隨便失控。
“滾!滾!”
衛(wèi)川低頭,忍住了那聲“對不起。”
陸星野再沒有來過醫(yī)院。
顧安璃住了三天院,男人連一個電話也沒有。衛(wèi)川也沒有來,只有一個看護,給她送三餐。
陸星野絕情起來是什么樣?
顧安璃想,一次比一次更讓她絕望。他們才和好,這次又因為什么冷戰(zhàn)?
“陸星野在做什么?”
她扒拉著米飯,口同嚼蠟。
看護是新請來的,二十多歲,清秀可人。可惜有些冷,除了讓她吃飯,基本與她沒什么言語交流。
這一次她先開了口,看護淡淡瞄了她一眼,不知從哪里翻出來幾張報紙。
頭版頭條鮮艷刺眼的圖片配著明晃晃的大字:
名門宴會上傳媒大亨盛贊沈氏貴女巾幗不讓須眉;萬里挑一女總裁vs陸氏傳媒大亨,又一場商界奇緣。
顧安璃徹底沒了吃飯的胃口。她拿著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整篇報道都是對俊男美女,商界奇緣的追逐。記者們腦洞大,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兩人婚禮的盛況。
心痛么?不公么?
你拼了命追逐的,是別人輕而易舉得到的。
顧安璃想到姐夫許知遠的勸告:“若是以前的你,阿璃,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可是,晚了。你在錯誤的時間,也遇上了錯誤的人。”
她難過地流下淚來,錯誤的時間么?
她想起,男人被綁架時的狼狽。
當時,他被綁架,精神在崩潰,情緒很不穩(wěn)。她救他出來時,他緊緊抓住她的手,那么依戀,好像沒了她,他會死。他們終于甩開綁架犯的追蹤,脫了險,他便發(fā)了狂。
那是荒野,漫天星辰,他把她壓在地上,野獸一樣撕扯她的衣裳。她拼命地哭求,眼淚就像奔騰的洪水。
“別、別傷害我,求你——”
他那樣兇狠地吻她的淚水,嗓子嘶啞地嚇人:“別哭,別哭,求你了。”
他聲音是那么哀傷,好像傷害她,他比她還要痛苦。
“你還記得我叫安琪嗎?你會記住我?”她終于抱住他的脖子,吻他的臉。她是喜歡他的,即使被他無情地侵犯,可她還是喜歡他。
他是歌手,名揚四海的歌手。她喜歡他唱歌時激情蕩漾,帶著野性的瘋狂。她喜歡他彈鋼琴時優(yōu)雅高貴,帶著清俊出塵的雅致。她喜歡他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她是他最忠誠的粉絲。
他終于進入她,那是他的初次,他慌得草草收場。可他很快卷土重來,不加節(jié)制地要她一次又一次。
她被他要到昏迷,他終于停下,卻是拋下她一走了之。
她在昏迷中似乎聽到他的聲音,“對不起,我會娶你。”
他說過娶她,她記了六年。
他沒有實現(xiàn)諾言,她便來找他。
可他太冷了,太狠了。
顧安璃抱著被子小聲地哭,心是那樣痛,痛的她渾身顫抖。
“我是愛你的,那樣愛你。”她在哭泣中呢喃,聲音低不可聞。
顧安璃又哭哭睡睡了好些天,陸星野依然沒有來。她身體好了,出了院,自己回了莊園。
晚上七點,她終于見到他。
他身穿著黑色的定制西服,高高瘦瘦,俊逸挺拔。多日不見,他似乎更冷了,眼神冷,聲音也冷。
“身體好了?”他待她像是陌生人。
顧安璃被他的冷漠凍傷,心中一痛,半晌后才愣愣地點頭。這樣冷,要放棄嗎?她舍不得,還念著男人的好,走過去想去牽他的手。在兩人的關(guān)系中,一直是她主動。
陸星野看出她的意思,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沒有解釋,徑直走向沙發(fā)。衛(wèi)川跟在他身后,當她是不存在,討論起工作上的事。
“沈小姐的邀約已經(jīng)推了兩次,她現(xiàn)在是沈氏一把手,少爺多少要給點臉。”
“沈氏傳媒出品的《影帝的秘密》,沈小姐屬意賀臨淵本色出演。不過,賀臨淵婉拒多次,沈小姐希望您能幫忙。”
“葉天后的經(jīng)紀人來電,暗示韻美小姐想要參與《影帝的秘密》的歌曲制作。”
……
顧安璃被男人的冷淡凍得心痛難抑,此刻又聽著情敵們的事跡,頓時怒從心頭起。她這幾天不在,男人身邊桃花朵朵開啊!
憤怒、妒忌,她一把推開衛(wèi)川,冷聲質(zhì)問:“陸星野,你什么意思?”不理她、不看她,才和好又翻臉無情,是什么意思?
陸星野聽到質(zhì)問,理智有些搖搖欲墜。
他是什么意思?他應(yīng)該問她是什么意思?
懷了孕,墮過胎,子宮受損,可能不孕。
一條條、一件件,顧安璃你這樣的女人,換了從前,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可我卻……
是我應(yīng)該質(zhì)問你:
你有多愛那個人?
既然愛為什么又來招惹我?
顧安璃,該恨得是我,不是你。
陸星野握起拳頭,壓下怒火。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她只是顧安璃,一個玩樂的工具。他冷眸沉沉,正要把人趕走,王媽來喊人吃飯。
他沒有胃口,冷著臉上樓。
王媽不放人,拉著他,聲聲勸:“少爺呦,生氣歸生氣,可不能跟身體過不去。這幾天你可沒怎么吃,夫人要在,可得傷心死。”
陸星野這才想起母親。這么多天,他都忘了那個愛他如生命的女人。他為了顧安璃算計了母親,把她交給了父親。她當時還在哭泣,那么恐懼,他卻沒有心軟。
一切都是為了顧安璃,可女人不識好歹還甩他臉色。
不值得!他陸星野何須如此。不過一個女人,他怎么就放進了心里?
“跟我來書房。”他回過頭,看了呆呆愣愣的女人。有些事,早該結(jié)束了。遲一步早一步,沒什么區(qū)別。
顧安璃還愣在男人沒好好吃飯的驚喜里,王媽的話是不是在暗示,他陸星野為她茶不思飯不想?
雖然有些自戀,可顧安璃是真高興。她這些天心情跌到谷底,以為男人態(tài)度是對她厭棄,可或許還有轉(zhuǎn)機。
她微微笑著跟著進了書房,還沒等男人說話,就撲過去吻他的臉。
“不許跟我鬧脾氣。說清楚,我就原諒你幾天對我不睬不理。”她聲音嬌俏,笑容甜美,熱情的親昵,磨人的緊。
陸星野有片刻的沉迷,可眼底冷意集聚。
果然啊,放浪的東西!
他冷著臉扯開她的手,邁步走向書桌,拿出了早先的契約。
他當著她的面撕掉,看著她微微吃驚張開的嘴,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顧安璃被狠潑了一盆涼水,半天沒有動彈。
“都結(jié)束了,顧安璃,你自由了。”他低喃著,將撕毀的契約丟在地上。
她自由,他也自由了。
顧安璃緩緩蹲下,將灑落在地上的契約撿起。她想要拼湊起來,可眼淚落下,眼中一片水霧。她看不清,趕忙去擦眼淚,可擦不凈,眼淚一顆顆落下,打濕了破碎的契約。
“你要和我分手?”她眼睛紅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