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屏氣凝神的看著眾人，耳邊寂靜敏感到連那水在地攤上流淌開去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面對著那些幾乎是審判者她命運的男人們，蕭靈逐個看過去，卻并沒有一個人敢于迎接她的目光。蕭靈心里充滿了不屑和鄙夷，這些或是盲目跟從黃貫中，或是膽小如鼠的不敢堅持自己的意見。
這些男人，就是這個國家的領(lǐng)軍人物，蕭靈有時候真覺得很悲哀了。
黃貫中沒有容忍蕭靈這樣無窮無盡的給人壓迫感，他站起身來企圖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這里。
“還有別的人想要發(fā)言么？”
黃貫中的意思，是針對蕭靈的話，希望能夠有人來發(fā)表一篇言論，進行反駁。然而鑒于蕭靈剛剛將他答應(yīng)割讓土地的事情公之于眾，并沒有人接收這個信息，竟然還有人忍不住的使勁兒皺了一下眉頭，像是在驅(qū)趕一只討人厭的蚊子。
黃貫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勉強面對著蕭靈：“只有一個問題。你是個女人，就算不計較你為**子的身份，你只是一個中級基因的人，又從沒有閃過戰(zhàn)場打過仗，你怎么能夠保證你能夠取得勝利？”
對于一個軍人來說，這算是窮兇極惡的追問了。蕭靈絲毫沒有退卻，只是不斷的冷笑：“沒有一個人能夠保證勝利，事實上正是因為這種勝利微乎其微，你才不惜以割讓國土的代價來換取和平，不是么？我想無論基因登記如何，我已經(jīng)證明了我的能力。”
黃貫中那薄薄的嘴唇又譏諷的勾了起來：“那為何我們要選擇你？”
“因為我已經(jīng)在腦子里將這場仗打了上千遍，而我是一個寧愿犧牲自己，也愿意拼盡全力一搏，保護國家和人民的人。另外，我還是凌晨將軍的女兒，”蕭靈斜吊著眼睛看著凌上將，頗有些挑釁的意思，“如果這也能夠說明問題的話。”
盡管已經(jīng)充分領(lǐng)教過蕭靈這張嘴巴里會說出什么話來，黃貫中還是恨恨的吃了一驚。
“夠了，”凌上將終于出生中止了這場鬧劇，“都坐下。沒人再說話了，現(xiàn)在開始進行投票吧。”
終于，蕭靈終于在公開場合第一次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此刻心中胸有澎湃，幾乎要忍不住熱淚盈眶起來。
投票進行的緩慢而有序，因為沒有投票資格，歐女士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收取選票的人。而作為董事會主席，那些選票最終被放入一個木頭盒子里，擺在凌上將面前。
從蕭靈這個角度看，凌上將的兩只眼睛都已經(jīng)十分渾濁了。蕭靈不曉得自己剛剛的話究竟如何觸動他，但是他打開那木頭盒子的手指上是顫抖的。
“如你們所見，這張選票上寫著兩個選擇，主戰(zhàn)，主和。我們一共是是十一個人，現(xiàn)在我來一張一張的宣讀選票。”
以最古老的方式，凌上將打開了那只盒子。一張一張的拿出里面的紙，大聲的宣讀起來。“下面，是最后一張票。”
凌上將用了幾乎半個鐘頭的時間，將前面的十張選票一張一張的展開，大聲的宣讀出選擇的陣營。歐女士充當(dāng)計票員，事實上這根本不必要，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賬本，清晰的記錄著長桌便上的是一個人的選擇。
蕭靈屏息以待，在凌上將展開這張票之前，廠長的形勢是五比五，也就是說，平手。所有的票都是不記名的，按照蕭靈與肖子雅所籌謀過的，這之中除了蕭靈自己，還有三個肖子雅的親信。而除此之外，必定還有蕭靈爭取過來的一個人。
在這些董事之中，除了黃貫中之外，有四個恩都是他的走狗，百分之一百的親信，聚堆的服從者。他們的家族都是黃家的分支，承受著黃家的恩澤過活，才能夠使得家族延續(xù)下去。
這樣說起來，在那五個投“主和”的人當(dāng)中，有黃貫中和他的四個人。
剩下這一票就是凌上將了。
這是蕭靈忍不住緊張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最終還是堵在了凌上將的身上。蕭靈表情嚴(yán)肅，目不斜視，緊緊盯著凌上將的雙眼。
而這一次，凌上將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回避她的目光，與蕭靈對視了。就那么一兩秒，他邊移開目光，到自己雙手拿著的紙張上。
即便以一個老者來說，凌上將的動作可以說是非常緩慢了。他先是低頭看了那紙上一眼，然后從坐在自己身邊的黃貫中開始，逐個的看過去，一個一個審視他們的眼神，最后又落到蕭靈身上。
蕭靈的心已經(jīng)砰砰砰的跳到了嗓子眼兒，她的能力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完全使用不出來了，對她來說凌上將的腦子好像銅墻鐵板一樣的黑暗。
凌上將頓了一頓，隨即將那張紙翻轉(zhuǎn)過來，同時嘴唇一張一合，讀出蕭靈目前為止聽到最悅耳的兩個字。
“主戰(zhàn)。”
長久的寂靜，伴隨著蕭靈慣性之下的雙眼圓睜，之后，她嘆息似的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慢慢的合上眼睛，
沒人知道這場投票背后的故事，長桌邊的這十二個人可能會將這個秘密保守到死。可一切似乎又昭然若揭，開始的開始，是蕭靈孤軍奮戰(zhàn)，而最后的最后，蕭靈最終贏得了大家的心，還贏得了凌上將的認可。
天知道她是如何激動的與歐女士擁抱，又是如何用顫抖的雙手操作著飛行機甲，從只會中的院落飛回到肖公館了。在這一路上，蕭靈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當(dāng)初肖子雅每次駕駛著機甲到學(xué)校去找自己的感覺。她不知道那時候要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兩個人的關(guān)系，但是她終于能夠體會那種急切又帶著一絲苦澀的心情。
這種感覺直到蕭靈見到肖子雅并撲到他懷里的時候達到了頂峰。在指揮中心時候的大獲全勝，讓蕭靈五味雜陳。
她贏了，自己和肖子雅、歐女士長久以來所期望的，能夠為這個國家所做出的那些改變，終于有了這樣一個機會能夠做出嘗試。
與此同時，讓蕭靈沒有想到的，那表面上云里霧里，實際上卻板上釘釘?shù)耐镀苯Y(jié)果里，凌上將贊成了她。這代表什么呢？蕭靈不會顧影自憐的認為凌上將這樣做的理由是因為他們的血親關(guān)系，他不在乎這一點，蕭靈早就知道了。然而他還是投了她的票，是為什么呢？從來都順勢而為的凌上將，難道是因為這一次蕭靈真得站在了對了那一邊？
而在這復(fù)雜的情緒之中的最后一面，便是蕭靈投入肖子雅懷抱之中的時候，感受到的那股愧疚之情。
“我曾經(jīng)說過，要在之后的生命力，我們共渡的每一天之中，都好好的陪在你身邊。我想你承諾過的。”
夜晚，他們肌膚相親之后，共同躺在臥室的大床之上。
晚飯的時候，肖子雅喝了一點紅酒，這使得他的精神異常振奮。像是他說的，要好好的給蕭靈踐行，按照安排，蕭靈在三天后就要率領(lǐng)軍隊出發(fā)了。
肖子雅一下一下的撫摸著蕭靈的頭發(fā)，輕聲道：“還記得我放在武裝部隊辦公桌上的那個相框么？”
蕭靈依靠在肖子雅的肩膀上，點點頭。
“當(dāng)初我留在那里，是存了一些希望你能夠通過那面相框看到我的意思。那是那東西還有另外一個作用。”肖子雅一邊說著，一邊從床頭柜里摸索出一面形狀相同的相框來，那里頭拜訪的是婚禮之上，蕭靈明媚笑容的照片。
“你帶上這一副，就能夠通過這個管路，看到另一張相框里的景象，”肖子雅安慰著蕭靈，“這樣，我們就能夠相見了。”
蕭靈接過那相框，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然后又將那東西塞回到肖子雅的手中。
“我要帶走你的那張照片，”蕭靈俏皮的笑了笑，緊緊擁抱著肖子雅，“我要把你帶在我的身邊，我要時時刻刻的看到你。”
肖子雅看著蕭靈真摯的眼神，忍不住的擁吻她。
蕭靈委婉的推拒：“你今天已經(jīng)很累了。”
肖子雅抓住蕭靈放在他胸口的雙手：“沒人告訴你不要對男人說這句話么？”
蕭靈笑笑：“那好吧。恐怕明天早晨我要到武裝部隊走一趟。”
肖子雅皺眉：“去拿那相框不用這樣著急吧？”
蕭靈搖搖頭：“我要去見見阿誠。”聽到這個從未在他們之間提到的名字，肖子雅的表情一下就變得嚴(yán)肅起來。
蕭靈安撫著拍了拍他的胸膛：“要打這場仗是很艱難的，我必須多的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是不是？”
作為丈夫，肖子雅不能說什么，他只能夠看著自己優(yōu)秀的太太，去完成偉大的事業(yè)。某種程度上也是，代替自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