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醫師的一番檢測和治療,歐女士終于完全清醒過來了。但是醫師要求蕭靈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能跟她見面和對話。雖然心情雞婆,但聯想到自己之前的種種表現,蕭靈認為醫師的要求有些道理。
趁這個功夫蕭靈回了一趟學校。
因為胖夫人的出事,蕭靈找了四個黑袍女來看守韓越川,伺候他的吃吃喝喝,等待他身體內的細胞融合之后,對生育基因的功能性進行檢測。
回到學校的時候,韓越川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雖然沒有再被綁在那張硬邦邦、冷冰冰,極不舒適的鐵床上,但這樣被人監視著,也十分的讓人難堪。
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看到韓越川的時候蕭靈才意識到,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
然而不斷發生的事情和變換的情況讓她幾乎能夠保持充沛的體力不眠不休。她獨自一人再度提取了韓越川的細胞,分離出攜帶生育因的DNA蛋白質,進行樂檢測,并與之前提取的樣本進行分析比較,這是個十分簡單的化學反應實驗,當即就能夠知道結果的。
實驗之后,蕭靈便放了韓越川。
韓越川揍得時候,一瘸一拐的。蕭靈絲毫不以為意,他知道這都是裝出來的。
“怎么樣,實驗順利不順利?現在我的精子是不是特別活躍,能夠讓一排女人都懷孕啊。”
韓越川的臉色已經很不好,長久的緊張讓他面色慘白。但他還是不改習性,竭力要說出一些讓人不舒服的話來。
面對他的挑釁,蕭靈只是將實驗的結果告知,便不顧對方驚愕的表情,走掉了。
在過去的一天之內,事情的發展百轉千回。蕭靈勉強自己睡了一覺,更準確的說,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并沒有多少睡著的時間。
待她再次返回醫院的時候,歐女士已經徹底清醒了。
崔乃文很有眼色的將病房留給她們兩個人。經過一天的恢復,歐女士竟然已經可以半坐起來仰躺在病床上,蕭靈偷偷感嘆了一下,高級基因超強的恢復能力。
“最近,你過得很辛苦吧。”
雖然聲稱是恢復了,但歐女士的臉色還是白得嚇人又恐怖,連唇色也徹底白了。
蕭靈笑了一笑:“苦?應該是吧。你不在的時候,好像我的感覺都已經消失了,只是在一直應對著各種事情。”
歐女士點點頭,嘆了一口氣:“睡不著的時候,我讓他們給我看了看去過這大半年的新聞。有好多事情,真是,讓我意想不到。我想真實發生的,要更多,更驚悚吧。”
蕭靈歪了歪腦袋:“我已經記不起什么叫做驚悚了。如今,我腦子里頭只有一件事情。”
歐女士看著她,眼神里的清明表明這人頭腦的清醒。
“我知道。說實話,雖然有過猜想,但真正接受這件事實,我還是很驚訝。”
“我沒想到一直在我眼前,讓我覺得親切的人,竟然真的是你。”
醫師說,初初恢復的歐女士,需要適當的陽光照射,才能夠回到曾經健康充滿活力的樣子。
盡管一直有所護理,但因為將近一年時間的臥床,歐女士雙腿的肌肉還是無法承受她的身體,于是蕭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拿一只輪椅推著歐女士,到醫院的草坪上去曬太陽。
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話,即使是再美麗的女人,也無法在明媚的陽光之下保持完美,總要漏出一點瑕疵來。
歐女士這個年紀,自然不能夠再稱為是美麗的女人。雖然她曾經十分美麗,但是現在的她暴露在陽光之下,看上去十分蒼老,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許多。
蕭靈坐在她的對面,有些癡癡呆呆的。
歐女士并沒有意識到蕭靈的想法,而是沉浸在及的世界里:“你知道,那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凌晨本來是前線的大將軍,炙手可熱的戰斗英雄,可是突然就被罷免了。在整套****的時候,突然被上頭撤回來。”
隨著歐女士的描述,蕭靈甚至能夠腦補出當時的畫面。
“隨后,他就干脆退出了軍隊,與我們合作開辦了這家學校。那是最陽光燦爛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是每天都能夠見到他,對我而言就是幸福。”
在說下這句話的時候,歐女士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光彩,讓蕭靈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當年的凌晨,絕代風華。但是好景不長,沒有過多長時間,他就宣布自己結婚了。我并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誰,或許,潛意識里根本就不想知道那個女人的事情。但,那是你的母親。很抱歉我這樣說。”
蕭靈搖搖頭。母親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遙遠了,而歐女士才是活生生就在面前的人。
“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凌晨為了妻子而離開需學校。上面似乎是因為他的婚姻而感到震怒,因為在此之前他只是退役,但仍然是貴族家庭的繼承人,是全國上下萬眾期待的領導人選。然而,在這場婚姻之后,就宣布了對他所有的貶黜,甚至剝奪了他對凌家的繼承權。你知道,這是非常過分的事情。即使是**,也不能夠隨意干涉家庭,尤其是貴族家庭的繼承問題,這是非常重要的。”
歐女士一口氣說了許多,身體的虛弱便顯現出來。她慢慢的喝了一杯熱水,然后將故事繼續下去。
“這些,都是客觀的事實。之后的話,便是我的猜測了。”
蕭靈警醒了起來。
“你是要說,崔校長么?”
她其實很不像聽到這一段,崔校長在他們每個人心中似乎都是一個黑暗的存在,對每個人都有一點不太好的作用。
歐女士搖搖頭:“我能夠理解,你對崔乃文求情的憤恨。但是多年來,我也做過很多分析、推測,甚至考證過。我認為,凌晨其實不能夠算是崔校長害死的。”
蕭靈驚訝的瞪著雙眼。“怎么可能呢?我已經看到了啊,在胖夫人的記憶里。就在那間圓形辦公室里,崔校長狠狠的折磨凌晨將軍。”
再次聽到凌晨將軍的事情,歐女士的臉色也變得緊繃起來。
“這是沒錯的。因為崔校長的言行逼供,導致了他的死亡。我并不是否認這一點,但我的意思是,這并不是崔校長的個人意愿。他那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教員,他的家庭出身很普通,在指揮中心也完全說不上話。之所以受到重用,雖然是后來凌晨將軍離開的緣故,但這并不是他害死他的原因。他那時候可萬萬不敢這么做。”
蕭靈覺得自有點處理不了這些信息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上頭的意思?是上頭要崔校長言行逼供?如果得不到答案,就殺死他?殺死一個戰斗英雄?一個保衛了整個國家的人。”
歐女士點點頭:“我知道這很費解,但是我認為這是對這件事情最合理的解釋。這么多年我之所以繼續留在學校,除了完成凌晨遺志的愿望之外,還有想要解開謎團的意思。”
蕭靈急切的追問:“可是為什么呢?上面,為什么要對他不利呢?”蕭靈已經原原本本的將胖夫人的事情,以及在胖夫人記憶力頭看到的事情全部告知給歐女士,而對方卻沒有一點驚訝的意思。
“與我預想的是差不多的。你忘記了,你說過,崔校長是在逼供,他在逼的是什么供詞呢?”
蕭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猶豫了一下:“好像,是某個人的下落。”
歐女士若有所思的點頭,重復道:“某個人的下落。當時將軍新婚燕爾,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你是遺腹子。而一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和妻子,寧愿去死,也絕不屈服。”
一股寒意從蕭靈的腳底板上涌到她的整個身體。
她并沒有多少時間去緩解自己的情緒,艱澀的說:“你是說,我因為,我的,母親?”
歐女士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悲傷:“我想,凌晨娶了一個帶來麻煩的女人。而他被抓住的時候,他們正在逃往。以他的能耐,寧愿被抓住的原因,大概就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已經懷了身孕的妻子脫身。你也知道,我們的傳統,對于孩子的重視已經融入了我們的骨血之中。”
這是一個完全能夠解釋的通的說法。雖然目前一切都是猜測,沒有證據支持,但它起碼順理成章,也解釋了蕭靈順利長大的理由。
“那,我的母親,她是什么人呢?為什么,同她結婚,就會收到那樣的對待?”
蕭靈實在是想象不出,到底是多么身份低微的女性,才會招來上面對凌晨將軍一家的追殺來。
歐女士對此也沒法解釋:“我是有一個想法的,但也只是想法而已。我不能夠告訴你,因為連我自己也不能夠解釋通。”
之后便是一陣默然。
等到太陽下山,身上能夠感受到冷意之后,蕭靈匆忙起身,想要推歐女士回去。
在那之前,歐女士最后說了一句:“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不是要同崔乃文站在一起,讓你繞過崔校長。只是在這么多年之后,我希望一切,都能夠追隨著真相。這才能夠昂那些死者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