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墨塵剛出生的時候,其實沈逸對他還算好。
那時候正好趕上沈家大改革的那幾年,沈信言夫婦每天都比較忙,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陪伴他們這個小兒子。
然后等沈家改革過后,煥然一新,沈墨塵已經有四歲了,而沈逸也已經上了小學。
對于自己的這個弟弟,因為小時候看著可愛,而且爸爸媽媽沒有時間,他便偶爾會和保姆一起照顧那個小小的弟弟。
小孩子剛出生的那兩年都胖乎乎的特別可愛,尤其墨塵在沈家補得又好,小胳膊跟蓮藕似得,戳著也很有肉感。
沈逸就總喜歡抱著自己的弟弟,摸著他一身肉嘟嘟的感覺,覺得好像手心里捧著一大把的有重量的棉花糖,沉沉的在手心又恨踏實的感覺。
大概沒有人比他清楚,面對豆丁大小的弟弟,他當時特別的喜歡,每天放學回來馬上就會洗手馬上去抱弟弟,逗弄弟弟玩。
兩兄弟那是關系特別好,大概是感受到沈逸的善意,沈墨塵小時候也特別依賴這個哥哥,比起和保姆一起玩他更喜歡這個小哥哥。
沈逸還會找故事書來給他念,教他說話讀拼音,甚至在墨塵第一次開口說話叫的那聲爸爸都是沈逸教的。
那時候的兩小無猜,為何長大之后會變成這樣的視若仇敵?
沈信言花了六年的時間將沈家慢慢從黑道上脫離,與那邊的生意雖然不可能完全切斷,但對白道表示了十分的友好,有許多人也愿意和沈家合作正經生意。
甚至沈家分支也開始做起一些正經生意,不管是運輸、房地產、廣告設計、服裝以及食品,各個領域都小有涉獵且收獲頗豐。
沈信言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不管是從商還是做黑的,他信手拈來且御人有數,他的能耐不是小小的“厲害”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手下的人都那么信服。
他處理好沈家的事情之后終于有時間回來管自己的二兒子,但那個時候沈墨塵對于自家父母處在一個很希望見到很想撒嬌可就是覺得哥哥要比他們親的態度。
還曾經一度讓蘇茹感慨自己不應該把孩子扔下這么多年,把重擔都壓在了哥哥身上,現在鬧得兩個兒子和她都不太親近了。
沈信言倒是對這種情況感到很喜聞樂見,畢竟對于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還真的是更希望兄弟之間能夠和睦相處,總比反目成仇來得強。
也大概是因為這樣,蘇茹對沈墨塵更加的疼愛一些,覺得自己對二兒子虧欠的太多,連小時候走路都不是自己教的。
當年剛生沈逸的時候,初為人母的人可是把孩子當寶的養。
天天抱在懷里都不撒手,誰說都不好使,反正就是慣著孩子,什么事情都必須得親力親為,別人就怎么都不放心。
盡管蘇茹是個大大咧咧不太會注重細節,很多時候都需要保姆在旁邊提醒的人,但她還是堅持兒子的事情盡量不假借他人之手。
那時沈逸的待遇比沈墨塵好太多,每天母親只圍著他轉,父親雖然有事情要處理,可也有大把的時間陪他玩,當時最忙的是沈老爺子,可沒事兒晚上也會逗弄自己這個大孫子。
大概也正是因為曾經這樣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當發現全家人的目光都被自己那個弟弟奪走的時候。
從最初的為弟弟感到開心到最后的嫉妒,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
沈逸還記得自己那個母親在死之前還問自己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會那么恨自己的弟弟。
他那個時候沒有回答,但現在他不介意給他們一個答案。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這對父母講目光全部都放在了沈墨塵的身上!
自從他們處理完沈家的事情有大把的時間留在沈家之后,全部的關注就都放在了沈墨塵的身上,每天換著花樣的逗他那個弟弟,對在上小學的他表示的關心卻寥寥無幾。
明明都已經閑下來了,可他們依舊沒有時間像普通的父母一樣每天接他上學放學,和他們不在家的時候一樣,是由司機接送的。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小學剛上學的第一天,還是常琴送他去的學校,因為他那對父母沒有時間。
然而在沈墨塵被送去幼兒園的時候,他們夫妻兩個卻是一起送他去的學校,以此就好像成為了慣例,小學每年的開學第一天,他們都會送沈墨塵去上學。
他盡量的表現出自己不在乎,和他們坐同一輛車去學校也不會說話,只期盼著趕快從小學畢業,能夠不再看他們這樣一家三口相親相愛的嘴臉。
當時如果他那對父母沒有只將心思放在沈墨塵身上,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的話,后來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那個時候他對沈墨塵那么好,可是當父母回到身邊之后,他那個弟弟也開始和他疏遠。
直到他最后漸漸懂事之后,兩兄弟見面他和自己都是很禮貌的打招呼,從來不會像普通人家的親兄弟一樣。
也許是隨便的一個手勢打招呼,也許是兄弟間的碰肩和特殊手勢
在他們兩兄弟之間,這些東西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所以你問他為什么這樣對沈墨塵?當然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的出生開始!
從弟弟的出生就注定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將會被一步步的奪走。
沈墨塵十二歲生日的那年,他做了讓他這輩子直到現在都在后悔的事情。
他當時真的是累積了多年的負面情緒全部爆發出來,特別是看到父母特意為沈墨塵定制的鋼琴,清楚的記得他喜歡什么的樣子
他記得自己過生日的時候父母從來都是問他想要什么,要不就是直接給他的卡里打上多少的錢,盡管有些時候也會上心,可卻不像對待他那個弟弟一樣,幾乎從四歲開始,沒有一樣禮物不是他喜歡的
說實話,那架鋼琴就算是價值不菲,可比起這些年來父母給他的錢來說卻算不上什么,只是他過不去那個坎兒。
他知道普通人家有那么一句話,禮輕情意重,他覺得這句話說的很對。
他不要求貴的,只想要稱心的,他覺得沈墨塵得到那份禮物的時候非常稱心,所以他便不稱心了。
不再忍耐,他將自己所有的不滿全部爆發出去,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將所有內心的想法甚至是詛咒全部都說出來。
可父親不理解,他還拿沈墨塵四歲之前的事情來說,說他們那個時候是多么多么的好,他發誓,如果他知道后來的結果是這樣的,他這輩子都不會對那個弟弟好。
他的父親表示非常的不可思議,他永遠都無法理解他內心的糾結和痛苦,而他一氣之下拿了偷偷藏在沙發墊子下面的槍,當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人,他要殺了那個奪走他一切的弟弟。
然而所有的事情只發生在那一瞬間,不顧父親的阻攔,當時已經十六歲的他硬是在父子掙扎上占了上風,因為他那個父親到底不忍心傷害他。
所以槍支走火的時候,就那么筆直的打中了他那個父親,近距離的槍擊,意外的準頭,諷刺的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他誤殺了自己的父親,還害自己的母親為保護自己而自殺。
這輩子,這是他最后悔也是最痛苦的事情。
他為何當初沒能哭出來?因為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知道一旦自己哭了就代表自己認輸了,就算是后悔,他也絕對不會讓別人知道。
這種即便是誤殺,可也是出自自己之手的感覺,每每午夜夢回都會將他從噩夢中驚醒。
他們只道他無情,卻不知道他無聲的在心里留了多少眼淚。
脆弱至于他來說是完全不需要的,所以他用更加冷漠和狠戾的態度去懲罰墨塵。
因為這些所有的根源由來就是他那個弟弟,只要把他殺了,當初所有的事情就有了一個了解。
這是他的執念,他勢在必得,不到死,他永遠都不會終結自己的計劃,所以
他望著眼前這棟充滿了他好的、不好的回憶的宅子,終究還是邁出了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