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當天早晨不到六點,常琴便敲響了兩個人的房門。
墨塵原本就習慣早起,這常琴的門沒有敲兩下,他便醒了,穿好衣服去開了門。
“二少爺,老爺叫你和溫小姐起床了,說一會洗漱完,我們準備去放鞭炮!”
常琴禮貌的跟墨塵道了早安,能看的出來,他眼中多了些欣慰。
畢竟已經有好多年了,二少爺不曾回到沈家過年,如今能再次回來,還多虧了那個還在睡著的溫小姐呢。
“您先下去吧,我馬上就下樓。”
說完墨塵關上門去叫了溫淺幾聲,可一直都沒有得到反應,他了然一笑突然走到床邊,直接把被子掀開,順勢就把溫淺給抱了起來。
“恩??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甕聲甕氣的嗓音,迷迷糊糊之間,溫淺感到身子騰空,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半瞇著眼睛看了看頭頂的人。
“快起來了,一會要下樓放鞭炮,爺爺已經在那等著了。”
“哦對,我得起來,今天過年了”
好笑的看著她迷糊的樣子,墨塵揉了揉她的頭發,半抱著人給帶進了洗手間去洗漱。
昨天晚上臨睡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今天絕對會早起呢,結果今早卻這么懶洋洋的。
沈墨塵和溫淺兩人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只過去了十分鐘不到而已。
在沈墨塵的幫助下,溫淺成功的洗漱完畢,被他套上了厚實的大衣,推著下樓,雙眼都還是迷蒙的。
冬天什么的,果然起床是最困難的事情。
她哈欠連天的跟在沈墨塵的身后,早飯延后,為了慶祝一年新的開始,必須要用炮仗來點燃新年的新氣象。
尤其是像沈爺爺原本就是道上的,取個好兆頭,更是每年的必經之事。
一般除了大年三十早上放鞭炮之外,還有就是這過了之后的十五,也就是元宵節的早晨,要去寺院里添香油錢。
雖然這并非是古代,但是即便是在現代的這種半電子時代,也就是老一輩兒的人才會有這種說法。
大年三十的早晨要放六捆鞭炮,每捆是定制的八十八響,取意六六大順和恭喜發財。
沈爺爺已經在門外面掛好了鞭炮,就等著人到齊了之后點香,念念就站在他跟前兒,早就穿好了衣服等在那,一點困倦都沒有,反而是一臉的興奮。
剛一出門,溫淺就被外面的冷空氣凍的哆嗦了一下,直想要回身往回走。
墨塵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然后把她的衣服又緊了緊,圍巾也收了收,半摟著下了樓梯。
“過年放鞭炮是我們家一直都有的習俗,至少在我爸媽還沒有去世之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來沒有變過。”
沈墨塵小聲在后面跟溫淺報備,讓她消除掉可以逃離的這種念頭。
怎么說也都是她非要自己回來過年的,一切習俗她是逃不掉的。
“放完鞭炮之后,還要進行清掃。不過家里屋子太大,過年下人又都不在,所以基本都是掃一掃門前的鞭炮紙,收拾收拾灶臺之類的。我媽曾經說過,新年的時候一定要將灶臺收拾的干干凈凈,來年才會豐衣足食。”
因為灶臺也就是掌管著人類的口糧,既然是管口的,當然是最重要的。
溫淺本就游離在睡夢之中,聽到他的話在耳邊嘰嘰喳喳的,也并沒有太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么。
不過她對于放炮并沒有興趣,小時候在孤兒院老師也會放,每次都把她從被窩里炸起來,所以她并不是很喜歡。
反而在過年,家家都在放鞭炮的時候,她還會覺著吵,恨不得天降大雨,把那些個炮仗全部都給澆滅,她才能睡個安生覺。
但是墨塵既然都已經開口了,強打著精神,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臉,跟在他們的身后,準備著去放人生第一次的炮仗。
門外的雪早就已經清除的很干凈,旁邊的地上擺放著整齊的六節鞭炮。
見到他們來了之后,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讓他們把念念給帶到后面去堵上耳朵便點燃了香。
“噼里啪啦”的聲音大的吵人,即便是隔著耳朵,但在如此近的距離離,也依舊讓你的耳朵仿佛快要震聾了一樣。
溫淺瞬間被鞭炮的聲音給炸醒,一個機靈,捂著耳朵的手更加的用力。
只不過,看到常琴管家臉上欣慰的笑容和沈爺爺嘴角隱晦的笑意,雖然她自己耳膜收到影響,但她還是覺著挺值得。
她還從來沒有經歷過一家人一起放炮仗的日子,吵鬧是很吵鬧,但是那股子濃濃的一家人團圓過年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這是在孤兒院無法感受的。
六節鞭炮放完,一家人說說笑笑的進了門。
常琴叫沈墨塵和溫淺拿著掃帚去把鞭炮紙給掃一掃,他和沈爺爺則是帶著念念進了屋從冰箱里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食材,準備簡單的收拾一下屋里之后,便開始準備今天的團圓飯。
當然,早飯還沒有吃,常琴給兩個人一人一個面包了事,讓他們先墊墊。
寒冷的清晨,早晨的太陽都還并未完全的亮起來,兩個人透過朦朦朧朧的光暈看著彼此,一個拿著掃帚,一個拿著垃圾鏟和塑料袋準備回收這一大堆紅色的薄紙狀東西。
兩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同色款的面包,略顯窘迫。
“不管怎么說,先把面包給吃了,有力氣才可以干活。”
沈墨塵直接撕開包裝紙咬了一口,他也不記得事故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常琴每年過年都會弄這種老式面包!
每次一過年就一大早起來炸這個東西,每一年都未曾斷過。
不過今年再吃這個面包時,卻已經不是往年的味道了,心境的轉變,自然而然的就影響了人的味覺。
墨塵和溫淺在大門外面暫時解決了溫飽問題之后,他拿著掃帚就開始利落的掃起了地,而溫淺則是拿著垃圾鏟在旁邊蹲著哆哆嗦嗦的打哈欠。
“過來幫幫忙,別在那呆著了,跟我換換手。”
墨塵見著溫淺在那哈欠連天,拿著垃圾鏟眼皮開開合合的都快睡著了,停下了掃地的動作,過來推了推她。
這大冬天的,在外面要是睡著了可不行。
可是困意中的人,哪里會管他那么多,揮了揮手,讓他自己忙去。
墨塵好笑的幾步走過去把她給拉起來:“行了,外面天氣涼,要真睡著了感冒我還得心疼。起來活動活動也暖和一些,快點干完活就快點進屋!”
推推嚷嚷的把掃帚給塞到了溫淺的手里,把她的垃圾鏟給拿了過來,墨塵把她往前一推,推到了一對鞭炮紙的中間。
溫淺看了看他,然后再看看腳下紅紅的紙屑和空了的鞭炮,夾著掃帚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開始了掃地大業。
墨塵站在一邊,看著她亦步亦趨的掃著地,慢悠悠慵懶的要命,覺得挺有意思。
小淺似乎并不是很會做家務,難得看到她做一次家務,新鮮之外,也覺得好玩。
看她這樣迷迷糊糊的樣子,分外的可愛。
他忽然想起一直就有的這么一句話,確實是挺對的。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做什么,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表情和動作,你都會覺得非常的順眼。
想想溫淺剛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只有吵鬧,他看到她和他作對就覺得心煩,她也不愿意看到他。
他那時候沒少對這個丫頭發脾氣,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只是每次她一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圍之內,就覺得心慌。
每次只要一發生那樣的狀況,就恨不得把溫淺捆綁在自己的身邊,讓她永遠都沒辦法離開他的視線。
溫淺慢悠悠的掃了一會地,雖然總體來說,算得上是五分鐘,只不過這效果嘛,感覺只不過是把略微零散的東西稍微的向里面挪動了不到二十厘米而已。
這成果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墨塵意識到如果讓她再這樣繼續下去,估計他們這掃一個小時都掃不完地。
所以,他上前面去,把垃圾鏟丟給她,自己利落的開始干起活來。
低頭速度清掃的墨大天王,卻沒有看見溫淺隱藏在大大的針織圍巾下,那微微挑起的唇角。
大年三十的時候,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兩個小輩在兩個長輩的指引和教導下,先后完成了打掃、貼春聯、窗花,和摘菜幾項任務。
總體算來沒多大的工程,而且在墨塵的帶領下,這任務完成的速度也很快。
念念一直在旁邊吵著鬧著的要幫忙,不過她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就隨便拿了些用不到的菜扔在水盆里讓她玩去了。
兩個人在客廳貼貼掃掃的時候,常琴就站在旁邊看著,偶爾看到他們意見不合,然后再經過墨塵的耐心解說之后達成統一,心中也就更加放心了幾分。
沈爺爺自告奮勇的說要做主廚,盡管眾人一旦反對,但他老人家就是意志堅定,怎么都不肯把手。
這會兒在廚房又是切菜又是弄擺盤配飾的,忙的腳打后腦勺,連頭都抬不起來一下。
結果這一向旁邊看的時候,瞧見常琴沒影,一轉身,見到他站在廚房門邊看著外面偷偷的樂,提著菜刀過去,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老爺,您別說,二少爺的眼光還真不錯。”
“那是自然,這丫頭可是經過我的考研的,她配小塵絕對配得上。”沈爺爺手里還拿著菜刀,湊過來看了一眼外面的一家三口。
好不容易能好好的過個年,他真的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