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是您想見的人。”

秦意不吃這一套，加大了力氣，再稍稍用力便會割破對方的皮膚，“誰？不說清楚我不會跟你走。”

對方似乎對她的反應有所預料，平靜道：“秋田先生。”

“什么秋田先生？我不認識。”誰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查到了她跟尋人啟事的關系來試探她，她必須提防。

司機是奉命而來，知道的也不多，沒料到秦意這么固執，道：“你一直在找先生，難道不知道他是誰？！”

秦意心道我還真不知道，知道就不會這么大張旗鼓找他了，面上不露，道：“我只是過來出差的，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

“您是秦意秦女士，沒找錯。”

“我真的不知道你口中的秋田先生是誰，我在日國認識的人不多，也就認識你們首相、外相這些人。”秦意心里已經有數，但是防備的心仍然沒有放下，故作不知，想借機多打聽信息。

聽她輕飄飄地說起本國的首相和外相，警告的意味很明顯，司機仍然平靜無波：“先生曾經跟您對‘似曾相識’的現象進行過交談，這么說您清楚了嗎？”

秦意終于肯定他說的是誰。

單說秋田先生或者Charles，甚至提到東京大學醫學部或者姜祐寧，她都不會信任對方的說辭，這些信息知道的人很多，她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盯上了她，拿這些信息來試探她。

唯獨“似曾相似”這個話題，在日國她只跟那個老先生談過。

“原來是這位先生。”

秦意收回匕首，心里依舊沒有放下防備，同時忍不住猜測那個人為什么這時候見自己，是想避開風頭嗎？

手機里滿是護衛發過來的信息。

他們發現秦意的定位偏離固定路線，但是沒有收到求救信息，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暴露行蹤，只能先觀察觀察，再過兩分鐘沒有收到秦意的回復，便上去攔截車輛。

秦意回了個特定的信息，告訴他們沒有事，秋田先生找她。

半小時后，車子開進一條小巷，停在一扇木門前。

木門兩旁種著修剪整齊的綠植，庭院中長著蔥郁的樹木，一條石板小路向前延伸，盡頭是一棟古樸的木質房屋。

秦意走進去，發現這是一座茶室。

四周無一人，寂靜無聲。

她不動聲色打量四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接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從里面走出來，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用日語道：“秦女士里面請。”

不知是不是秦意的錯覺，她覺得這個中年男人對自己有點敵意。

滿心疑竇，她更加防備，跟著中年男人來到一扇門前。

“先生，人帶來了。”中年男人恭聲道。

從門口看不到里面的人，在中年男人“快進去”的眼神中，秦意沒理他，往里面看了眼，看到里面跪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心抑制不住地跳起來，果然是他！

老人抬眸看她。

秦意點頭示意，脫鞋走進去，跪坐在老人對面。

旁邊的水壺咕嘟冒著水汽，老人將沸水倒入紫砂壺和茶杯中，潔具提溫，隨后將茶葉放入茶壺中，從高處傾入沸水，茶葉被滾燙的沸水有力地沖開，老人輕輕一抬手，刮去壺頂的泡沫，整個過程優雅而飄逸。

一時間，茶香四溢。

第一壺茶太苦，是不喝的。

老人給秦意斟的是第二壺茶。

秦意雙手接茶，小聲地說了聲“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謝謝）”，轉了轉茶碗，卻并沒有喝下。

老人不悅地皺起眉心，“你怕我在茶中動手腳？”他語氣譏誚，“他可比你大膽多了。”

這個“他”是……姜祐寧？！

秦意心頭一跳，更加肯定他跟姜祐寧有關系，但是不能直接問，按下怦怦直跳的心，她坦然道：“我答應了一個人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是我的承諾，無論如何都要做到，一個人來這里已經冒險，還請您體諒。”

“你可不是一個人來的。”老人慢條斯理地品了品茶。

秦意一聽就知道他知道有護衛跟著自己，對此也十分從容：“您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老人淡淡道：“你這不吃虧的脾氣倒是很像他。”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個聰明又愚蠢的人。”老人給出如此評價。

秦意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有關系？”

“你們長得很像。”

秦意心頭一跳，有那么像嗎？

隨后馬上冷靜下來，她跟姜祐寧是有點像，但是并不是那種看到長相就能聯想到父女的相似，她跟母親秦錦茹也是如此，仔細對比才能發現相似，也幸虧如此，她回國這么久，長期曝光在公眾視線下，也從來沒有人聯想過她的父親是姜祐寧。

由此秦意也更加肯定，這個人應該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在她還沒有來日國前就在關注她。

“只有你說他跟我長得很像。”

“大概很少還有人記得那些事，自然不會想起這個人。”

秦意看著他，“你為什么還記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無法告訴你。”老人淡漠道，“你不覺得自己欠我一個道歉？”

秦意知道他說的是尋人啟事，用“Charles”代指他，從善如流道：“抱歉，我時間不多，只能出此下策，多有冒犯還請您海涵。”她彎腰道歉，“不過，先前你向我透露信息，今天又叫我來到這里，不是僅僅為了一個道歉吧？”

老人掀起眼簾淡淡看她，“你可曾想過他是你父親會帶來的后果？”

“那你又是為什么向我透露信息？”秦意反問。

追查姜祐寧叛逃真相，她承擔著巨大的風險，那他呢？

老人如何聽不出她的謹慎，從交談開始，她的話不露任何破綻，對姜祐寧的信息只字不提，想來還是在防備他。

這種防備沒有引起他的反感，相反，這讓他對秦意有了更真切的了解，這個女孩子很理智，不會盲目相信別人，有自己的主見。